都晕晕沉沉的。 谢欲晚长眸半闭,少许,望向了软榻上的‘姜婳’。 ‘她’比平日,还要安静许多。 他放下了文书,坐到了软榻边,手轻轻同她指相扣。软软的,凉凉的,又有一种怪异的僵硬,谢欲晚轻握着,什么都没说。 似乎,他也知晓,她再也听到了。 他一日都在忙着公务,此时到了深夜,却一点都疲累。只是,疲累,也处理公务了。他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冰凉森寒的一片。 直到一阵风,吹灭了屋内的蜡烛,他才恍然了一瞬。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伸手见五指的黑暗中,缓缓落下。但夜太深了,光太黯了,两个闭着眼的‘人’,谁都看见。 待到晓晨的光透入这曾被风雪打扰的一室时,他又变为了平静的模样。 橘糖煎熬了一夜,红肿着眼,敲开门时。 就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衫,衣饰整齐,依旧矜贵如捎上月般的谢欲晚。 她声音似乎有些哑了:“公子。” 谢欲晚讶异望着她,似乎明白,这般时候,她为会出现在书房前。他未让开身位,宽大的身子站在门边,橘糖看见里面的一点情况。 她红着眸,颤抖着声音说:“前些日有人同娘子递了拜帖,公子您未吩咐,娘子......的消息,谁都敢传出去。那人同娘子约的日子,便是今日。她拿着拜帖,如今人已经被知情的丫鬟引了进来。” “送出去便是。”谢欲晚清淡道,说着,便要关门。 橘糖垂着头,泪一点一点滴落,许久,却又看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谢欲晚平静望着她,曾表露一别的情绪。 “带我去吧。”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橘糖甚至着着,摔了一跤。此时无人,只有一个跟在远处的莫怀。 谢欲晚淡着眉毛,伸手,人扶了来。 橘糖又开始哭。 漫天风雪,谢欲晚撑着一把伞,看着周边白茫茫的一切,他没太管顾橘糖的合礼仪,只是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地,向着远方去。 等到了大堂,见到了来访的人,谢欲晚淡淡向橘糖看了一眼。 橘糖咬着唇,回望过去。 “崔三小姐。”谢欲晚平静唤道。 这一声,便算是全了礼数。 崔晚脸顿时红了,她是来见夫人的,未到,会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她垂着眸,娇羞状:“大人好。” 橘糖红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指甲自己抓的生疼。 她知晓是娘子同崔小姐约好的,也知晓这同公子并无关系,但是只要着,娘子尸骨未寒,公子便同旁人......她便心如刀绞。 公子怎可对娘子的死如平淡? 娘子......这般爱他。 谢欲晚淡淡看了崔晚一眼,拜帖递了回去,崔晚红着的脸,突然一下就白了。她抬眸,望着对面清冷孤寒的大人,还是颤抖着,表露自己的心愿。 “小女子已及笄数,一直尚未婚配。前些日子,夫人寻上了我,同我说,若是我介她暂时在正妻之位上,可用妾的礼数,我迎入府。我,我爱慕大人,应了夫人。今日来,正是见夫人的。” 橘糖唇已经咬出了血,即便娘子真的这般说,崔晚这般在公子面前说,算什么?她红了眸,却陡然,娘子没吃上她的饺子,就已经坠湖死了。 她愿再听,弃了谓的礼数,转身离开。 对着谢欲晚,崔晚垂下头,恰好幅度地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颈。 谢欲晚平静地望着她:“为暂时?” 崔晚心一跳,为自己赌对了:“夫人说,她儿时坠了水,坏了身子,一生都难生育。她心有愧疚,便寻了我,又知我之身份,能屈居她之下,待我诞下子嗣,便会自请下堂,丞相夫人的位置让与我。我爱慕大人,便是妾之礼,我也愿。” 谢欲晚安静听她说完,随后,平淡道了句:“你什么身份?” 崔晚一怔,便看见向来待人端方有礼的矜贵公子,嗤笑一声。 “一个靠着长兄军功身死换来的苟且偷生的亲王的庶女,你是什么身份?” 崔晚脸直接白了,茫然了一瞬,就捂脸跑了出去。 谢欲晚望着那方请柬,上面的字,是他深夜,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练的。便用来写了这种东西吗? 他似乎如往常一般,在同她气恼。 却在看见面茫茫的风雪之后,恍然记,噢她已经死了。他脊背挺直,手几乎要这张纸碾碎,但最后,也只是淡淡地松开了手中。 撑着一把伞,平静地在回书房的路上。 风雪从他身边侧身而过,他望向空无一人的身旁,握着伞的手顿了一下。 等到回到了书房,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橘糖。 她似乎又哭了许久,此时才堪堪止住了抽泣,红着眼望着他。 他眼眸一顿,没怎么留情地,戳破了她。 “你来书房寻我,是为了让我前去,让崔晚死心。如今崔晚当是彻底死了心,你为又要哭?” 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些许茫然。 他甚至没有看向橘糖,只是淡淡看向书房的一角。就好像,这番话,他问的,从来都是橘糖。 橘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学了一她厌恶的平静,哑着声音,轻声道:“娘子已经死了一日,消息还未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