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征兆都未有过,更别谈诞下子嗣。 夫君后院只她一人,十年间无论族中长老如何催促,夫君都未主动同她提过纳妾之事。昨日,亦是她先询问夫君,夫君才顺承应下。 似乎,夫君真的,没有什么错。 姜婳怔住,有一些恍惚。 可她以为,夫君会同往日一般,拒绝的。 询问夫君是礼数,她不知道,不知道夫君昨日会应下,夫君难道不知吗? 恍惚间,空霜元年那场春发生的一切,又开始研磨她的神经。那些被她遗落的绝望、悲戚,又开始同那年和煦的阳光般,裹住冰凉的她。 茶盏陡然碎落在地上,姜婳这才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 对于夫君纳妾,她心中并不情愿。 但她是这丞相府的主母,她这些年做的都很好,夫君都很满意。她不能......如此任性。 若是因为她的任性,夫君一生无子嗣,待她过了这般拈酸吃醋的年纪,她又该如何面对夫君。 像是这么一句,姜婳就说服了自己。 她重新翻开了账本,持笔一点一点算着账。 窗外的阳光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顺着半开的窗,映亮了她半张沉默的脸。 余光所到之处,地面上是碎裂的青瓷茶盏,些许雪白的碎片上,沾着乌黑舒展的茶叶。没人瞧见,没人清理,它碎得,像是无人在意一般。 * 姜婳真的开始认真挑选纳妾的人选了。 她甚至饶有心思地让负责的人做了一个册子。她想着,这般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慎重一些的。 下面的人做事很快,隔日,橘糖便将册子呈了上来。 姜婳唇边扯住一抹笑,接过册子,像是极为开心的模样。 橘糖却只是看着她颤抖的指尖。 姜婳一页页认真看着,时不时会说上一句:“橘糖,这家小姐的画像,很好看,眉间还有一颗小小的痣,衬得人更美了。” 其间,橘糖也会应和一两句。她不是没有看出娘子的故作欢颜,但是,她了解公子。即便娘子为公子迎了妾,妾诞下了孩子,也只会是娘子和公子的孩子。 娘子这些年无孕,为娘子诊断过高烧的太医,曾隐晦同公子说过,娘子是身子寒,此生很难有自己的子嗣。 对于娘子而言,公子此时纳妾,并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公子宠爱了娘子十多年,但以后呢?等娘子年老色衰,等公子烦闷厌倦之后,娘子无子嗣可依,无娘家可靠,该怎么办呢? 人不能,只活在当下这一瞬,不是吗? 如今公子依旧欢喜娘子,纳妾也是为了娘子有日后傍身的子嗣,这对娘子而言,圈很礼拜,并无不妥。她知晓娘子心中不愿,但是她的娘子,忍忍吧。 * 姜婳以为说服了自己,就可以不那么在意的。 但是看着一张张少女的画像,她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最初她坚持了翻阅了十来个少女的画像,忍住泛起的酸涩与茫然,认真挑选着。 可她好像做不到。 她好像,做不到,不那么在意。 她做不到,在这里,为自己心爱的人,挑选未来妾的人选。 她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即便橘糖提醒了两三次,她还是不能提起精神。 “娘子,娘子。”又是橘糖的声音。 姜婳抬眸,就看见橘糖担忧地望着她。 她下意识就扯了一抹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昨日,昨日睡得晚,今日夫君要上朝,我起的又有些早了。” 说完,她像是为了掩饰一般,草草从册子里面挑了三个。 “吩咐下去吧,这三个,除了画像,品行和家世也要打听清楚。” 橘糖捏紧了她递过来的册子,轻声道:“是,娘子,那橘糖先去把册子送回去。娘子先去小榻上歇一会,秋寒,娘子也莫睡着了。” “嗯。”姜婳又是扯出一抹笑。 等到橘糖出去后,那抹扯出的笑也未消息,半日过去,原本和煦的光,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冷了。 照在人身上呀,看着是暖的,实际上同月光也无甚区别。 恍惚之间,姜婳甚至出现了错觉。 她在书房的房梁之上,看见了一根垂下来的白绫。 她怔地望着那实际上空荡无一物的房梁,指尖微动,随后眼睛闭上,昏睡在小榻上。 橘糖回来,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娘子贪睡,不由得笑着跪坐在小榻前,撑着手望着面色有些疲倦的娘子,娶了被褥轻轻为她盖上。 娘子这些日,太忙了,此时休憩一会,也好。 只是,这小榻睡得人不舒服,睡太久了,明日娘子身子怕是要疼,她得记着些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便要唤醒娘子了。 彼时,公子也要回来了。 * 那日看见的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姜婳后来也没多想。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嫁入丞相府第一年的时候,时常会看见那方白绫。 那方白绫会出现在每一个地方,书房,院子,大厅中,唯独只有一个地方,从未出现过。 她轻掩下眸,夫君在的地方,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方白绫。 她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 可,她明明已经有几年,未见过这根白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