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零三分，吾喜婚庆公司，办公室里只剩姜银砚一个人。
她睁开眼睛，挺起身，拿掉盖在背后的小毯，环顾一周后，起身走向毕茯的工位。
台面都是与工作有关的文件、笔以及水杯、纸巾等一些个人物品，姜银砚又拉开抽屉，第一层装的都是订书机、便签本等文具，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随身镜。
姜银砚感觉随身镜的厚度有些奇怪，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外观像镜子的便携药盒，里面有两粒半绿半黄的胶囊。
胶囊两半壳的表皮均有lieey3105的字样，姜银砚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盖好药盒后放回原位。
再拉开第二层抽屉，里面只有一本破旧的小字典。
姜银砚翻开字典，第一页有五六张已经发黄的动漫贴纸，翻到第二页，字典的发行时间是一九九六年。
依照毕茯的年龄，这本字典应当是她上小学或者初中时用的，高中普遍用的是词汇量更多的大字典。
毕茯为什么要放一本九六年的老字典在抽屉里？
姜银砚像翻纸动画那样把整本字典迅速从头翻到尾，没有发现更多的信息。
当她准备将字典放回抽屉时，忽然发现字典底部画着一个扎哪吒头的三四岁小女孩。
虽是寥寥几笔的勾勒，人物的神态和动作却画得惟妙惟肖。
笔墨浓重，画迹清晰，像是近两年才画上去的。
姜银砚将字典拿近眼睛，看到淡淡的重影，她顿时明白笔墨浓的原因是有人拿笔在原来的线条上重新描重的。
看来毕茯很珍视这本字典，姜银砚拍好照片后，将字典放回原位。
接着拉开第三层抽屉，空空如也。
工位找遍，姜银砚的目光又落在毕茯的垃圾桶里。
她缅起袖边，两只手伸进垃圾桶，翻来翻去，唯一稍显可疑的就是一个小纸团。
姜银砚展开纸团，是一张盛繁超市的购物小票，所购商品是两瓶五十六度的白酒，碧落泉，共花费一千六百元。
盛繁超市是附近最大的超市，开在商场的负一层，距离吾喜大约一公里。
姜银砚注意到，小票上面的购物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半，那个时候毕茯的确出去了一趟。
由于工作性质，他们出外勤很正常，只需要跟人事报备即可。
角色的记忆里，毕茯跟人事报备外出的理由是去另一对新人订的酒店看场地。
所以这两瓶酒是她帮客户买的吗？
姜银砚怀揣疑惑，折起小票放到自己的衣兜里。
那对新人一直是毕茯在对接，姜银砚只在公司见过他们两面，毕茯的电脑里应当登记有他们的资料，但姜银砚不知道密码，获取不了新人的信息，所以暂时无法从第三人那里考证。
到这里，毕茯的工位已经找完。
姜银砚这才感觉到饥饿，她捂着肚子回到自己的工位，吸一口冷掉的芋泥奶茶，然后打开搜索引擎，输入lieey3105，查询的结果是抗抑郁药。
看到“抗抑郁”三个字，姜银砚吸奶茶的动作一顿，随手将奶茶放回桌上，不觉然地皱起眉头，继续搜索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常见的有好几种，她挨个搜索，直到输入氟西汀，出来的胶囊图片和毕茯药盒里装的一模一样。
毕茯有抑郁症吗？
***
昌府二中。
“叮铃铃……”
十二点一到，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各班学生如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教室。
鲜柠站在教学楼的出入口，像个接孩子的家长，垫脚引颈，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冯千好的身影。
学生们都穿的校服，女生又是一水儿的齐耳短发，鲜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看错眼。
终于，冯千好出现在人群中，鲜柠热络地冲她招手，“冯千好。”
冯千好当下停住脚步，迟疑片刻后，不情不愿地走向鲜柠，警惕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鲜柠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反问：“你要回家吃饭吗？”
冯千好先是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和你一样，昨天去发廊剪过头发，今天又抽中守灵的签。我和那些人都不认识，我……我很害怕……”鲜柠作出一副恐惧的神色。
“你害怕什么？”冯千好不解地问。
鲜柠声音轻颤：“他是被人杀死的，我怕我去守灵也被人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千好似乎误解了鲜柠来找她的目的，“我只是一个学生，我帮不到你什么忙。”
“不要你帮忙，我就想跟你聊聊天，可以吗？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来定。”鲜柠让冯千好定地方是希望能够解除她的警戒。
冯千好衡量一番后，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栋两层楼高的红砖建筑物，“食堂。”
来食堂吃饭的多是住校生，或者家中无人煮饭的走读生。
冯千好和鲜柠一前一后地排在学生队伍当中，到她们二人时，鲜柠看到冯千好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饭卡。
二人端着餐盘，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把饭钱转给你。”鲜柠摸出手机，准备给冯千好扫码转钱，却被对方冷淡拒绝：“不用。”
鲜柠态度坚决：“用的，说好我请你，你把收款码亮出来。”
冯千好递给鲜柠一双筷子，“你等下可以请我喝奶茶。”
鲜柠收起手机，“那说定了，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冯千好点点头，而后埋头吃饭。
鲜柠也开始动筷，几个菜都尝遍后，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番食堂的饭菜味道，然后循序渐进地切入正题：“千好，你住校吗？”
冯千好眼睛看着餐盘，头也不抬，“我不住校。”
鲜柠继续问：“你只是在学校吃饭哇？”
“偶尔在学校吃。”冯千好一边夹菜往嘴里送，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鲜柠的问题。
“那你一般都是回家吃饭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