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你们,说你是有家庭的人啦什么什么的。”陆妈妈拍拍自己胳膊,“我手伸多长啦?我自己的女儿孙女,打扰什么啦?”
陆靖一默不作声。
“那,你回来了她怎么办啊?”
“爸爸照顾她。”
“那小子,家都不要了,能好好照顾宁宁吗?”
“放心吧妈,怎么说也是她爸爸。”
陆妈妈坐直凑过来,担忧地问:“你说,宁宁最后不会判给他吧。”
“我一定会争取到宁宁的。”
陆妈妈又靠回去,想了想,说:“有没有什么误会呀?你俩。”
陆靖一扭头望向她,无奈地回答:“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我会因为误会闹离婚吗?宁宁都这么大了。”
陆妈妈悻悻地说:“是啊,就是因为宁宁都这么大了,我才希望是有误会好商量嘛。没什么回转的余地啦?”
陆靖一听出了母亲的话外之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是个想法传统的人,否则也不会给她灌输“到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不生孩子的人不完整”之类的观念。
不过自己结婚生子恰好都是水到渠成,一路顺顺利利的,人生流程走得尽如她意,因而母女之间从没爆出什么冲突来。但眼下,母亲的话里明明有期待她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的意思,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遭到了背叛,却没能得到来自亲人的力挺支持,一瞬间,无力感和孤独感袭来,笼罩着她。
她沉下声音,委婉地答道:“如果不是想赢官司,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了。”
“唉,真是的。怎么这么糟,怎么会过成这样……”老太太开始不住地唉声叹气。
陆靖一的心情一落千丈,她想岔开话题,便试探问道:“回去的票买好了?”
“没有,你给我看看呗。”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国内航班都在哪儿买票……”
“那你让夏夏帮我看看!”
“……”
“怎么的?”
“我在网上搜搜看怎么买吧。”陆靖一叹了一口气,母亲的强势渗透在骨子里,麻烦别人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
照着母亲的要求买好机票,陪她在不熟悉的城市游览。三天以后,陆靖一终于在初夏回来前,把老太太送走了。原以为婚变打击后见到父母,能获取力量,不曾想得到的是深深的疲惫感。
回家瘫坐在沙发上,余光突然瞄到了冰箱一角的一滩水,她走上前打开冰箱,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冷冻室的门因为抽屉没塞到位而没能关严,霜雪堆积。露在外面的部分化掉,流了一地。
费力拽出冰箱抽屉,发现塞着满满当当冻硬的各种吃食,有冷冻水饺、有自制糕饼,应该是前天她出门赴约时母亲做的。冷藏室也难逃厄运,瓶瓶罐罐、盒盒袋袋,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卤味、炸酱、葱油、鸡蛋、蔬菜……
此情此景,一回想便五味杂陈,陆靖一茫然地发起呆。
初夏起身走到她旁边,探头围观,拽回了她的思绪:“哈,满满当当啊……谢谢阿姨了……”
对于母亲毫无边界地把别人家当作自己家的行为,陆靖一有些抱歉,她试图从初夏脸上看出她的态度。
“嗯,泡菜。”
“这是……炸酱?”
“这馒头是自己蒸的?”
“排骨?你会做吗?”
初夏神情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一路从冷藏室保鲜室参观到冷冻室,借着翻看的契机,把食材取出来归置整齐,调侃道:“深深的母爱啊——阿姨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陆靖一心存歉意,这话自然翻来覆去地过度解读了一番,很是不好意思。她苦着脸无奈地感叹:“我妈总觉得我过得不好,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平常就是,更别说现在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嘛。” 初夏安抚她。
“有时候会觉得,她不是在为自认为的‘我过得不好’而焦虑,她是潜意识就觉得我的能力不够,不足以好好过人生。”陆靖一继续伤感地说:“不过,我也确实很失败。”
初夏不知怎么接这话。在她眼里陆靖一很优秀,但又被一时的挫败搞得很懦弱。
她讨厌这种怨怨哀哀、却不解决问题样子。
她抽张纸巾擦了手,边叠方块边淡淡地说:“别这么想,嗷。饿了,你打算给做点儿啥?”
陆靖一忽然想到初夏刚才说的“经纪公司捏馄饨”,她记着母亲包过馄饨冻起来的,于是翻找一下,取出一袋冻得硬邦邦的馄饨:“做点儿小偶像吧!”
享用完陆妈妈留下的“母爱”,初夏看了看时间,就出门了。
出生入死换来的烫手宝贝,得赶紧变现,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