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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珉手中的帕子被她拧成麻花,尽管猜测老夫人帮她是有所图,但真被证实老夫人是心思深沉之人,依旧令人阵阵眩晕。
将佛口蛇心之人视作观音,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活该她前世下场凄惨。
过了许久,她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回京,会不会是为了张世子的婚事?”
那日落水,石安然与张清逸在水中抱在一起,众目睽睽,不等封口,流言满天飞。
石安然求太后为她做主,她前脚进太后宫中,石沐淳后脚便跟了进去,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听说石安然气晕头,直呼石沐淳名姓,被太后掌箍。
随后,石沐淳跪在皇帝殿前求旨赐婚。皇帝为了秦家私造兵器一事焦头烂额,宴照南下,正是倚仗石沐淳的时候,听闻此事没有多想便下了赐婚圣旨。
而张清逸旧伤复发,当夜高烧不退,浑不知事。听闻今早要入宫退婚,被洪惠拦下,锁在世子院中。
这事被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拆成八段,每日在京中各处散播,别说高门贵户,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张世子要娶落了水、被人看了身子的石家姑娘。
动静这么大,还涉及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儿,她自然要回京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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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犟种!”
女人撕心裂肺地声音飘出院外,老夫人拄着沉香拐,脚步稳稳当当的踏进院中。
周遭骤然一静,原先立在门前的洪惠惊诧道:“你!母亲,您怎么回来了?”
下人们在婢女示意下离开,院中仅剩洪惠和她眼前的婆母。
“母亲——”
“你还有脸叫我?!看你做的好事!”
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的洪惠被人呵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嘴巴嗫嚅着,终究没再开口。
“清逸,祖母回来了,不来见见祖母吗?”
声音落地,木门打开一条缝隙,张清逸没有束发,青丝披在肩头,衬得脸色愈发憔悴,“祖母,您回来了。”
老夫人一世狠辣,唯独对这个打小聪颖的孙儿心软无比,当即抓着孙儿的手,“这是怎么了?快跟祖母说说?”
张清逸没有去看给他使眼色的母亲,“祖母,这门亲事孙儿不想要。”
“那就退了啊!”老夫人最知怎么安抚他:“你这样折腾自己,祖母要心疼坏了!”
洪惠没忍住:“母亲,那可是圣上赐婚!”
老夫人对孙儿轻声细语,对儿媳妇可就毫不客气了。“你是要逼死你儿子,还是要逼死我啊!还不住口!”
老夫人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开。
岑玉瑶提着裙摆走到世子院,只见洪惠一人站在院中。“姨母,我听说老夫人回来了?”
洪惠坐在已有衰败迹象的青杏树下,岑玉瑶识趣的上前,隔着帕子为她按压太阳穴。
“可不是嘛?下了马车就来寻她孙子了!”
岑玉瑶猜测道:“老夫人不满意这门亲事?”
“圣上下了旨,太后那边也没意见,她不满意有什么用?!”
洪惠不喜石安然,落水之前出了名的娇纵,落水之后声名狼藉,她更加不喜。
可谁让她会投胎,挑了太后做姑祖母,挑了石沐淳做舅舅。儿子一腔抱负,若能拉拢石沐淳岂非如虎添翼?再不喜欢,娶回来放着就是,左右不过占个名头,他怎么就想不通呢!
“我那里得了几匹江南新来的料子,颜色娇俏,你下午给石姑娘送去。”
岑玉瑶下意识抚摸侧脸。
被宴逢当面羞辱后,石安然寻到她跟前,让她出个主意教训宋珉。因此,趁宋珉落单之际羞辱她,是岑玉瑶给石安然出的主意——或者说是张清逸为借机靠近宋珉想的法子。
连这样拙劣的英雄救美戏码都想得出来,岑玉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拿到佛经后没有杀人灭口,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心动。
他们才相识多久?她可是陪在他身边十几年啊!
石安然当众出丑,人人都以为她直接去了太后宫中,实际上她先找到岑玉瑶,抬手便是一巴掌。
痛意如附骨之蛆,半边脸在痉挛。
岑玉瑶笑弯了眼:“听姨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