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曜反应很淡,作势要关门:“哦,那你就当我死了吧。” “…………” 林折夏一只手从门缝里挤进去,强行进屋,为了让他听自己演讲,脱口而出:“不行,我怎么舍得当你死了呢。” 她说完,自己愣了愣。 迟曜原先要关门的手也顿了一下。 怎么舍得。 舍得。 “舍得”这个词,听起来很奇怪。 她脑袋空白两秒,重新运转后,习惯性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你死了,我就得去祸害其他人,这样对其他人不好。” 迟曜冷笑了声:“所以就祸害我?” 林折夏:“……” 迟曜反讽道:“我是不是还得夸一句, 你做人做得很有良心。” 林折夏:“还行吧,夸就不用了。” 她进屋后,先给自己准备了一杯水。 然后她把迟曜按在沙发上,勒令他不要乱跑,自己则清了清嗓子,抖开手里的演讲稿:“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林折夏,我演讲的题目是,青春。” 她稍作停顿,一只手向外打开,配合着姿势,叹出一声咏叹调:“啊——青春。一个看似简单,却不那么简单的一个词。” 迟曜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给她鼓掌:“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林折夏:“……” 迟曜下巴微扬:“继续。” 林折夏不是很想继续了。 她停下来:“我喝口水。” 等她用喝水掩饰完尴尬,继续往下念:“——我们每个人都有,或都曾经有过青春。” 迟曜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他用一只手撑着下颚,打断她:“你除了废话,还有点别的吗。” “……” “这怎么能是废话,”林折夏说,“我这句话说得有问题吗,你能说它有问题吗?” 迟曜:“它是一句没有问题的废话。” “……” 听到这里,他似乎勉强打起了点精神:“你继续,忽然觉得你这演讲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能为我平淡的一天增添点笑料。” 林折夏深呼吸。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来找迟曜。 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往其他方面想,迟曜就是她演讲道路上的第一道难关。 如果她都能在迟曜面前顺利把演讲稿讲完,还会怕其他妖魔鬼怪吗? 还会有比迟曜更讨厌、更会挑刺、更刁钻的观众吗? 不会了。 她将无惧任何人。 林折夏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第二段内容是什么,然后依旧略带磕巴地念了出来。 这次迟曜没再挑她刺了。 他安静下来,撑着下颚,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但 全程都在听她讲。 偶尔他会点评一句:“这遍比上一遍好点。” 林折夏有点得意:“我还是略有演讲天赋的吧。” 迟曜抬眼:“我以为这叫勤能补拙。” “……” 这篇稿子很长,想要完整且流利地背下来很难。 林折夏一下午都在他家对着他背稿子,中途喝光了他家两桶水。 她最后一次背稿的时候,背到中途还是忘了词:“所以我们要珍惜青春,额,要……要后面是什么来着。” 沙发上那个听到快睡着的人撑着脑袋,随口接了句:“要不留遗憾地奔赴明天。” 林折夏:“哦,对,要不留遗憾地……”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不对,你怎么都会背了。” 迟曜:“因为我智力正常。” 林折夏:“你想说我笨就直接点。” 迟曜把手放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厨房间倒杯水,经过她的时候停下来,然后不经意地把手搭在她头上一瞬,有些困倦地说:“嗯,你笨。” “……” 林折夏多少有点挫败。 毕竟自己背了那么久的东西,结果还没一名“观众”背得顺溜。 等迟曜捏着水杯,从厨房间走出来。 林折夏看着他说:“既然你都会背了。要不我把这个珍贵的名额让给你,你去参赛吧。” - 林折夏在迟曜家待了一下午。 傍晚到了饭点,她被林荷催着回家吃饭。 吃饭的途中她有点闷闷不乐,这个闷闷不乐源自于:一件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事情,在努力一天之后,似乎也还是没有变好。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这件事了。 当人一旦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后,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是放弃。 “妈,魏叔叔,”林折夏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说,“我有点想和徐老师说,让他换个人去参加比赛。” 林荷也不想让她为难,加上演讲比赛也不是什么非参加不可的比赛,于是顺着她说:“实在不行,就跟老师说换人吧。” 魏平也说:“是啊,而且你也尝试过了,实在困难的话,就和老师说一下。” 林折夏应了一声。 吃完饭,她认真考虑起换人这件事。 她坐在客厅,通过班级群点开老徐的头像。 老徐的头像是一朵宁静绽放的荷花,她对着那朵荷花犹豫了半天,对话框里的字打下来又很快删掉。 最后她写了一段很官方的话,只是在发出去之前,准备按下发送的手停顿了一秒。 然而就在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