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他抓住了□□的转筒,告诉苏格兰,他也是卧底。
然后脚步声响起,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台上。
他们一起看向脚步声的方向。
他的手松开了,于是一声枪响,苏格兰死了。
如果没有脚步声,他的手是绝对不会松开的。
但把责任推给别人,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懦夫的行为。
绿色的眼睛盯着紫色的眼睛,降谷零听到赤井秀一缓缓开口。
“是我的错。”他说,“我没有救下苏格兰,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抱歉。”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他们距离2.5米。
硝烟散去,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带着凉意,安抚了降谷零敏感的神经。
降谷零放下攻击的手势,干巴巴地开口:“所以我告诉你了,我会救下广田的,我和你不一样。”
又回到这个无解的问题上了。
赤井秀一按住太阳穴,阖了阖眼。
“你不能保证你能救下她,所以我要参与。人力有所不能及,你怎么敢这么狂妄,如此肯定你能救下她?”
赤井秀一的声音一直是冷静的,但他的用词总能激怒到降谷零。
“我狂妄?”降谷零觉得赤井秀一不可理喻,“我是不能保证。哪有什么事能百分百保证?照你这么说,所有事都不用做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要做卧底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不要打击组织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所有人都被抓住。”
赤井秀一也觉得降谷零不可理喻,对方怎么就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呢?
“这是不一样的。”赤井秀一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马虎。”
“做卧底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吗?稍有不慎,我就死了。”
赤井秀一眼部的肌肉抽了抽,降谷零知道,赤井秀一被激怒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被赤井秀一激怒,现在,他终于激怒了赤井秀一。
但是降谷零不是故意的,他也很生气。
为什么赤井秀一要胡搅蛮缠?为什么赤井秀一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已经向赤井秀一保证了,他会把广田爱子救下的。
当然,所有事都不能百分百保证,但他既然保证了,那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为什么要考虑剩下百分之一的概率?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在路上走着,从天而降一块砖头,这种百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能避免?
赤井秀一没有发火,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突破。
“她住的那个组织据点,你可否探查到?”
“组织据点我探查不到。”降谷零说,“但我可以把知道组织据点的人抓过来审问。”
“那就这么做。”
“不可以。”降谷零说,“那个人是接头点的负责人,每天都要打卡,虽然是个小喽啰,但在这种关键的位子上,突然消失,立刻会引起注意。我把那个人抓来审问,而那个人今天只见过琴酒、我和广田。我的卧底身份立刻暴露。”
卧底、卧底、卧底。降谷零张口就是卧底,闭口就是卧底。赤井秀一终于被磨得没了耐性。
“你又不要暴露你自己,又不告诉我公安的保密信息,哪有这么美的事?”
降谷零也被磨得没了耐性:“注意你的言辞,FBI!是你放跑了广田!她去刺杀你,那么好的机会,被你错过。现在她重新回到组织,当然是处处掣肘。”
“哪里掣肘了?”赤井秀一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告诉我她的任务目标,我们一起准备,你会死吗?”
然后赤井秀一突然明白了:“她要去袭击的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降谷零冷冷开口,紫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赤井秀一。
“既然是你们的人,你更应该告诉我了。”赤井秀一说,“万一她袭击任务目标时,你们的人出于同僚情谊,阻拦她时下手重了,怎么办?”
这句话说得已经很隐晦了,实际上,赤井秀一真正担心的,不是下手重不重的问题,而是保护任务目标的人,因为同为警察看不惯,故意对她下黑手,甚至将她立刻击毙。
降谷零读懂了赤井秀一的潜台词,感到出离愤怒:“你觉得我们会做这种事吗?与其问我们会不会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刺杀警察?”
“这很难理解吗?她是组织里的人。”
“她是组织里的人,她就要拉警察陪葬?”降谷零冷笑,“那我看也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救她了。还给她申请蒸发密令,她根本不会通过政审的。”
“你什么意思?”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她杀过很多人。”降谷零看着赤井秀一,“当然,我也知道,你们荤素不忌,什么人都可以做污点证人。”
“你亲眼见她杀过很多人?”
“她和我出任务,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人。”
“她和你出任务,你让她杀人?”赤井秀一感到出离愤怒,“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她是未成年人,出生在组织,没有选择,你是成年人,是卧底,你和她出任务,应该是你去杀人,你去做那件事。你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她?”
他没有让她去杀人。
降谷零张嘴,想辩驳,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天,又发生了什么?
“组织要这个人的命。”他看着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看着任务对象,他看着她。
“你要是下不去手就算了。”他假装不满,随时准备替她出手,或阻止她出手。
但她的动作太快了。
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她就把对方的喉咙割开了。
“我通过考核了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又补了一刀。
“他死了,”她对他说,“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他真的没有让她去杀人吗?
降谷零又感到焦躁了,再次防御性地环起手臂,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