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送柴伯。
送柴伯年岁已大,心里诚善,孤苦伶仃,靠着送柴糊口。歌姬这些年来偷偷养着儿子几乎花尽了钱财,最后剩的钱也没留给自己备口薄棺,而是全给了送柴伯,求他再照料几年自己的儿子。
一封写满叮咛的信,几锭细碎的银钱,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冰凉且形销骨立的胳臂,便是一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子最后的温暖。
潭修五岁的时候,用编竹筐的钱,在旧物城里淘了本残旧的书籍,基础术法的卷轴随处可买,可他人小力微,能力之内也只买得起残卷。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修补好了那本残破的术法书,修行了自己的第一个基础术法:光隐决。
从今往后,若没有大魔法师专门来探他的灵能纹路,那他在基础测灵石的检验下,只会是一个单木从水土的修行者。
潭修八岁的时候,他的祖父贺岁,底下的人为了庆贺,弄了件讨巧的礼物,数百只寻灵鸟口中衔着灵珠,循着血脉飞往他祖父的子孙后代旁,口吐灵珠,齐声道贺:铜枝衍庆,含饴弄孙;蓬岛长春,大德必寿。
虽然中部的祝贺词上云州的人听不太懂,但是这只来自中部的寻灵鸟确实寻到了他祖父同样出自大陆中部的孙子。
潭修被接到了家族里,送柴伯领了一笔不菲的赏钱。
就这样,他的命运开始了转折。
直到后来,他所在的世家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与皇权拉线,可是偌大的帝都世家大族不知凡几,一个没落的氏族根本无力激起水花。
潭修不愿陷入这种境地,留下的全部积蓄足以偿还这些年家族对他的抚育,修书一封,远走异乡。
近些年,皇权和教廷对于权力的争夺几乎摆在了明面上,光明教廷对于新鲜血液的吸纳简直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任何身具光明灵能的人都将被半邀请半胁迫的加入光明教廷。
因为教皇的力量来自于光明信仰,而光明信仰只有在身具光明灵能的人身上才能出现。教廷在暗地里搜寻光明灵根,皇权也在一路嗅着味道暗杀光明灵根的人。
自他五岁开始修行法术,他一直都在钻研灵能纹路。
灵能纹路就是一个人的灵根具象,刻在人的血骨之上。潭修这么多年的研究,已经足以让他在不施展光明术法的情况下,彻底的掩藏他的灵根。光隐决作为光明系的基础术法,最大的作用就是隐藏自身的灵根,所以他的三个从属灵根中,最粗的木系便被辨认成了主灵根。
凭借他单主灵根的灵力与对灵能纹路的了解程度,如果让他想法子去净化调养晏霆洲的灵根,让那少年慢些被侵蚀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值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还是让潭修十分顾忌。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逝的母亲和他自己,无人再知晓他的灵根,如果此时再添一个变数,那么未来的情况便十分难测了。
不过他与晏霆洲起码还有几年的共度时光,如果有别的打算,等再相处一段时间也不迟。
想到这里,潭修也不再纠结,起身前往四大卖场之一的东卖场。
凛雪城的东部一角被东卖场全部占据,背靠着坚固无比还镶了防御术法的城墙,三面围着难以打破的结界,东卖场以悍然无畏的强势伫立在凛雪城东部一角。
潭修进了卖场,取了挂在檐上摇铃,唤出了此处的侍者。五十万以上的消费算是大客户,可以根据自己需要唤来伺候的小厮,以便更快的找到自己要买的东西。
潭修多年来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索性唤了懂行的人来。
摇铃一响,一旁的传送阵便泛起了涟漪,一阵撕裂空间的灵力波动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传送阵上。
虽然明知是小距离的传送阵,可这四大卖场的大手笔还是让潭修吃了一惊。可等那阵涟漪散去,里面的人让他更为惊讶。
“晏霆洲?”
黑衣少年毫无温度的小脸望了过来,嘴角扬起标准的营业假笑弧度:“老师,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出行时间长,备些日常用的。”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潭修也不多问,随他一同踏入了卖场,外面的寂静与里面的喧闹截然相反,瞬间扑面而来的嘈杂几乎将潭修掀出去。
晏霆洲明显对这里很熟悉,听闻潭修的要求,他便带头向右边走去。吃穿用度备齐全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晏霆洲一路都言简意赅,娴熟而周全的带着潭修备齐了所需的诸多物件。
潭修本来也在思量是否对晏霆洲的灵能纹路进行修复,加之这小少年与旁人不同的地方实在太多,犹豫片刻,潭修还是选择问他些不涉及隐私的。
“我之前看过你的学院铭牌,上面说你曾经跟随一位导师学过半年,之后就一直在不间断的跟随外训老师在外训练,这是有什么原因吗?”七岁入学院,如今十六岁,难得考入学院,却有将近九年的时间都在外奔波。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刻在铭牌上的东西几乎是透明的,只要有心,谁都可以查阅。
晏霆洲神色淡淡的,他问,他便答。
“学院导师精力有限,我学不到太多,时间紧迫,外训能让我进阶更快。”
潭修了然。
这片大陆的普通人寿命是两百年,而一旦突破了中级魔法师或者中级斗士,寿命还会随着修为延长。学生入了学院,修习时间往往近百年。
学院中的导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师生,与利益也有挂钩。关系若相处的深厚,会成为彼此往后的助力,若仅仅算在学院修行的这些年,一名优秀的学生也必将会给导师带来大量的名誉和奖励。
虽说大部分导师每年都会收徒,可要是已经有了重点弟子的导师对于其他学子也只有集体授课一种方式,私下里的时间肯定会全都分给自己的核心学生。
学院就像一个人的出身,是伴随一生的烙印,学院与学生的荣誉密不可分,一个必然中道崩殂的法师,不会有人愿意投入精力教他。就连被选中留在学院,都算是他的导师心生怜悯了。
而正如他所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修行九年,暗系法力已经侵袭了他一半的灵能纹路。
“怎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