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在和宋幼清擦肩而过时,他施舍般落下一句,“十分钟后准时出门。”
言外之意,迟一秒少爷我都不会等你。
宋幼清:“……………”
宋幼清怔住,看着前方缓缓眨了眨眼睛。
半晌,她在“我不等他他不会生气吧”和“可是又不是很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之间挣扎了那么0.01秒,最终在“这有什么好等的”这样的想法下,直接抬腿往下走,不带犹豫出了门。
#
A市区一中近年才更名为A市区一中,在这之前,A市区一中一直叫A大附中,一中的楼素有“十栋九捐”的传说,一中教学资金雄厚,历史悠久,聚集了全省最优秀的教育资源,除了有钱的二代纨绔子弟以外,还招收全省成绩优异、身体健康、素质超群的学生,因此每年保送名校的人数是其他学校的两至三倍。
总的来说,尖子生特别拔尖,学渣也特别渣。
宋幼清拿着档案去教导主任处报导。
想必是教导主任的头发代偿了这么多年来对教育的鞠躬尽瘁,因此他脑门两边头发都掉得几乎一根不剩,以至于宋幼清一直盯着他光滑的脑门看,思考着教导主任倘若平均每天掉落一百单位的头发,那么至今一共掉落了多少单位?
于是,宋幼清完全没注意听他的叨逼叨。
突然,教导主任声音拔高,“宋幼清同学?!”
宋幼清回过神来,视线从他光滑的脑门移开,“啊。”
教导主任统览了一边她转学前的成绩,显然是注意到了宋幼清高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简直差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教导主任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小宋同学,你这个成绩不——”
不太好三个字还没出来,教导主任目光划过初中那栏,看见初中成绩栏上赫然写着“初中A市状元”一排小却显眼的小字时,口中的话戛然而止,峰回路转,语气都温和了许多,“你这成绩怎么回事啊?比我坐过的坐过山车还陡?上学期期末考试发挥不好?”
宋幼清实在说不出口那天的事。
总之,宋幼清顺坡下驴,瞎几把编了个借口,说高一考试那天发烧了发挥不好,教导主任左看右看觉得少女模样乖顺怎么也没有学渣相,摆摆手给她班级信息,叫她去班上报到。
高一6班。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宋幼清顺着学校回廊往前走。
不巧,路过会议室时窗外时,宋幼清看见了一个略带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顿住。
那人黑衬衫休闲裤,单腿支着垫地,半个身子坐在会议桌上,低着头,闲散地玩弄着手里的手机,周遭的气质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姓谈的。
她那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宋幼清第一反应倒不是他怎么在这?而是最好别叫他发现自己。
穿过窗户斜着看进去,长会议桌分散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跟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在汇报什么,他听了偶尔发表两句,其余时间都在低头玩弄手里的魔方。
萧凌汇报完,征询他的意见,“谈少爷?你他妈天天对着个手机打什么游戏,上学那会就这样,等会的宣讲就这么着?”
蓦然间,触不及防地,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偏眸看了过来,双眸眯成狭窄的一条缝,透过窗外看了出去。
外头只余木棉花瓣偶尔零落飘下几缕,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背侧,宋幼清靠在木棉花树底下。
大概是早上没等他,出于某种忌惮心理,宋幼清下意识不想让他发现自己。
宋幼清正准备迈步去找教室,口袋手机传来震动,是蒋寄荷打来的。
“你哥把你送到学校了吗?”
活了十六岁,天降一位哥,宋幼清反应了一秒钟,点头,“我到学校了。”
“我和你余叔叔这一周都在公司忙,事情今天也算是告一段落,你余叔叔说你哥今天回一中演讲顺便做他们学校宣传的,赶巧他回来,正好晚点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你接风…你晚上回家后跟他说一声。”
据宋幼清所知,蒋荷跟那位“余叔叔”是前些年在一起的,那位哥从小就跟余仲关系不咋地,连蒋荷和余仲结婚时也没来参加,节假日也不常回来,这次回来恐怕也只是住个三两天,不会久待。
宋幼清不知道蒋寄荷是怎么坦然地说出“一家四口”这几个字的,又怎么自信那位哥会来所谓的接风宴,她抬头看了眼天,强压下心里对晚上那顿饭的无名抗拒,“他不一定有时间。”
“什么意思?他跟你说他晚上有安排?”
“嗯,他说他要跟朋友吃饭。”
宋幼清,一个胡说八道文学王者。她酝酿了会儿,脑袋依旧略仰看着天空,为了保证真实性,又往里加了点具体的东西,“女朋友。”
蒋荷那边似乎不太相信,有些存疑,“他有女朋友了?”
本着健康开明不歧视的思想出发,宋幼清补充道,“也可以是男朋友。”
蒋荷:?
“我也是听说的。”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宋幼清,你从哪听——”
宋幼清不想跟蒋荷再扯了,直接打断施法,“妈,准备上课了,我先挂了。”
宋幼清这人虽然能伸能屈,但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要屈,什么时候可以伸。
反正蒋寄荷又不是自己不会去问他。
宋幼清收起电话,迈腿转身,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目光,怔在原地。
谈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一手兜着裤袋,一手拿着魔方,垂着眸子,看着你。
他薄薄的内双眼尾上扬起一道弧度,此时他的神情是闲散的,浅色的瞳仁盯着你时让人觉得那里头情绪很淡,淡到猜测不透,还挺恐怖的。
须臾之间,宋幼清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在“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他该不会听见什么了吧”、“他听到了多少,”这样的挣扎中,她几乎是扯着头皮,在这样的目光下,却依然心理素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