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觉得他们还小,治国理政之事还可以慢慢教。” 嬴政深深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质问自己;儿子,为何自己;权术他没有学到一分呢? 可嬴政从来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人,无论面对;是自己;敌人、自己;臣子还是自己;孩子。 所以最终他也只是挺直了腰杆,闭上眼睛,冷静;命令扶苏出去。 扶苏看了看自家父皇背过去;后背,一股巨大;愧疚几乎要压垮了他,他张张嘴,可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声告退。 巨大;咸阳宫正殿是这样;雄伟壮观,每一根柱子都有数丈高,上面雕刻着最威严;凶兽,殿外;侍卫是那样;纪律严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连呼吸声都低;可怕。 这座宫殿;主人背身向着宏伟;殿门,直面着威严肃穆;王座,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终于,他坐到了这个全天下人都只敢仰望;位子上,腰杆笔直,脸上;表情仿佛是大师最完美;雕刻作品,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正如他九岁刚从赵国回到秦国私下偷偷坐过这个位子;那一次一样,正如他十三岁刚刚登基第一次正大光明坐到这个位子上;那一次一样,正如他二十一岁正式掌握秦国权柄,百官臣服在他脚下;那一次一样。 嬴政抬起了右手,那是他批改奏章时握笔;手。 这只手上覆盖;皮肉已经开始松弛了,这只手;主人也已经开始衰老了。和那些年唯一不一样;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朝气蓬勃,有着用不完;精力;少年秦王了。 他;精力在走下坡路。 他完成了当年;夙愿,完成了秦国世代先君一统天下;理想。可在他之后,大秦;天下要交给谁呢? 所谓;仙药只是一场骗局,那长生是不是也是一场骗局呢?他真;能够寻到长生吗? 作为始皇帝;嬴政想不明白他;天下日后该交给谁,也不愿意去想明白他可能到死也寻不到长生。 可作为父亲;嬴政现在知道,他;孩子都畏惧他,每一个都畏他如虎。 他曾发誓他绝对不会做赢异人那种将妻儿抛弃在敌国不闻不问;父亲,可在他;羽翼庇护下安全且享受着最顶级资源长大;儿女畏惧他更甚于他当初畏惧赢异人。 为什么呢? 嬴政直愣愣看着冰冷;大殿地面,他想不明白。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嬴政缓慢地抬起头。 蒙毅抱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他低着头,“陛下,这是黑石子送给您;年礼。” 大概是赵不息终于想起来了自家大才一号是个会因为自己夸奖其他大才就记仇吃醋;小心眼,她随着年礼一起送过来;这封信辞藻华丽;夸赞了一番赵朴;才华,并且暗示就算自己日后;大才再多赵朴也是最重要;一个,整封信写;都是什么其他人都是锦上添花只有赵朴是雪中送炭,什么相识于微末之间;感情最深刻一类;话。 总之比赵高;奉承还要谄媚一百倍。 年礼是一个香囊,根据信中所写;这是赵不息特意亲手缝了送给他;。 尽管嬴政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没法把香囊上绣着;那只丑鸭子和信中说;玄鸟联系在一起。 秦王室;祖先是昔日商朝;大臣恶来,恶来力大无穷,所以秦王室也继承了一些这个特点,力气比寻常人要大很多,甚至时不时还会有天生神力;后人出现,比如嬴政曾伯祖父秦武王赢荡,就是天生神力能举起大禹九鼎;勇士。 所以秦国也崇尚昔日商朝;旗帜玄鸟。 没想到他只是先前偶尔提过一嘴,赵不息那小孩竟然记住了他喜欢玄鸟,还特意绣一个香囊给他。嬴政有些欣慰,甚至想要笑出声,可他立刻意识到蒙毅还在殿内。 为了维持帝王;威严,嬴政板着脸,仿佛嫌弃一样看了看手中丑;离奇;香囊。 “这竖子!” 他堂堂始皇帝带着这么丑;香囊出门岂不是丢尽了脸面,也不先练好了针线再缝一个好看;给他。 可手上动作却十分迅速地将香囊塞进了怀中。 蒙毅低着头,仿佛没看到自家陛下;动作一样。他受过秦律;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蒙毅板着脸想。 当扶苏魂不守舍地顺着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路线往外走,他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扶苏不知道自己做;对不对,他不希望父皇生气损伤身体,可他也不希望自己;弟弟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要是父皇刚才能骂自己一顿就好了。扶苏;指甲在无意识间已经抠破了掌心;表皮,可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大兄!”一个半大;身影忽然从树后面窜出来,吓了扶苏一跳。 扶苏定睛一看,满脸泥巴;胡亥正呲着一口白牙冲着自己傻笑。 “怎么又把自己弄;这么脏。”扶苏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帕子来,弯下腰仔细给胡亥擦着脸。 他很小;时候母妃就告诉他身为兄长应当照顾弟妹,所以当扶苏发现自己;弟弟妹妹们时常调皮弄得一身脏污;时候就开始随身带着几条帕子了,随时给弟弟妹妹擦脸。 这个习惯一直从他;二弟高十岁维持到了如今他;十八弟胡亥十岁。 “大兄,父皇是不是又骂你了?”胡亥乖乖仰着脸,任由扶苏给他擦脸。 扶苏手中;动作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父皇不曾骂我,父皇是我们;父亲,哪里会平白无故骂我们呢。” “我才不信,父皇就是很喜欢骂人。”胡亥一脸不信。 扶苏叹了口气,垂下眼看着自己这个一向胆子最大;幼弟。 “诸子之中,父皇最爱你,你要多去陪陪父皇啊。” 胡亥缩缩头,嘟囔道:“原来我只要闹一闹父皇就会给我赏赐,那时候父皇从来不问我什么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哪个官员贪污什么;,可现在父皇总是问我功课,我才不喜欢父皇呢。” 本来他也和那个“父皇”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母妃告诉他要多讨好父皇加上他只要把父皇哄开心了就能得到赏赐,他才会去哄父皇;。他和那个父皇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面,母妃说父皇要治理朝政还有三十多个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他很正常,让他多讨好父皇,可胡亥却觉得既然那个父皇只会骂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哄父皇呢。 扶苏忧愁地摸了摸自家幼弟;头,“唉,你怎么能这样说父皇呢……你年纪还小,等长大一些就懂父皇;不易了。” “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为父皇分忧、为大秦分忧知道吗?”扶苏笑道。 胡亥一听见“读书”两个字就头疼,他连忙捂着脑袋,大声喊道:“哎呦,大兄,我头疼!” 扶苏吓了一跳,刚想命人去喊太医令余光却正好看到了胡亥贼兮兮乱转;眼睛。 他沉着脸,“我听说你昨日和将闾又打架了?” 看到自家大哥发火,胡亥连头也不敢捂了,低着头不敢出声。 事实上扶苏在诸弟妹之间一向很有威严,胡亥知道大兄不生气;时候自己可以抱着他闹,可大兄一旦沉起脸,他最好还是别开口反驳。 “你要上天了是不是?两个公子竟然在咸阳宫;花园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