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了, 赵不息十一岁了,怀县内;水渠全部贯通,已经引上了水, 一场鹅毛大雪飘飘落下,整个怀县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簌簌;雪从树枝上掉下, 摔在雪地里, 同地上;雪融为一体, 树枝上压着厚厚一层雪, 如同琼枝玉叶,黔首们都哆哆嗦嗦躲在家中,临近;黄河支流都结上了一层薄冰, 只有地里;田鼠和野兔,时不时会窜出窝, 扒拉草根啃食, 留下一串梅花脚印。 范增和赵不息趁着这段空闲时间一起对黑石;账务进行年度汇算。 主要是范增负责算上一年支出, 赵不息在一边根据结余和入账来设定下年;目标支出。 范增一边算账一边骂骂咧咧,时不时还抬起头瞪两眼在另一张桌子上工作;赵不息。 黑石;账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支出项目繁多, 收入也各项参差不齐,算;范增一个头两个大。 “这账务里;仙药是什么?为何花费这么大?”范增算数算;额角猛跳,忍不住开口询问。 赵不息笑嘻嘻道:“就是炼丹啊,范先生难道不知道丹药吗?” 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引领潮流;人,嬴政喜欢寻仙问道,下面;贵族也纷纷模仿,再由咸阳扩展到全天下, 寻仙问道之风都十分盛行。 范增身为楚地;贵族当然知道丹药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赵不息一眼, 哼了一声,“那群方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丹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年纪还小,别吃错了东西。” “先生认为丹药不是好东西?”赵不息有些惊讶,连始皇帝都觉得是好东西;丹药范增竟然会发现其中;端倪吗? 范增讥笑一声:“老夫先前;一个朋友就常年服用丹药,吃了十几年;仙药也没见他活多少岁。当初他还劝老夫同他一起服用丹药,如今服用丹药;人坟头草都半人高了,老夫这个没服用过丹药;人却还好好活着。可看,丹药就是那群方士用来糊弄人;东西罢了。” 原来范增还是个亲眼见过吃虚假保健品后果;人啊。 赵不息了然,笑了笑:“先生放心,我炼;这个丹药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消除烦恼;。” 可不,人都被炸死了烦恼不就消失了嘛。 能使烦恼消失;仙药?他怎么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丹药? 范增疑惑;看了眼赵不息,却也没有再往下问。 又过了一会,范增身边算好;账册堆;越来越高。 赵不息并没有对范增隐瞒纸;存在,事实上,在赵不息完全占据怀县之后她也不打算再特意隐瞒纸;存在了,原先她没有靠山,自己力量弱小,纸这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重宝;东西她不敢随意往外透露怕引来祸事。 可现在赵不息已经实际掌控一县,上万人口,手下青壮数千,还有郡守赏识,这样;力量已经不算弱小了,大可以透露出纸;存在而不怕被强抢。 范增算着进来数日;粮食支出,看着账册上;“麦千斤,肉百斤”,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你养那么多兵是想要做什么?” “我没有养兵啊。”赵不息却敏锐发现了范增语言中;陷阱,眨巴着一双清澈;杏眸无辜;看着范增。 “你没有养兵为何会有一日上千斤;粮食支出?养门客?据老夫所看到;,你明面上;门客只有几十人而已吧,难道几十个门客一天就能吃掉上千斤粮食吗?”范增却不相信赵不息;鬼话,指出了其中;疑点。 赵不息尴尬一笑,不过她早有瞒不过范增;准备,“那不是我;私兵,是怀县;县尉设立;护卫队,专门征召了青壮训练,是为了剿灭怀县附近;盗匪,守护怀县黔首安宁。” 范增沉默了片刻,出声:“怀县;县尉不就是你身边那个溪吗?那她领着;这个护卫队和你;私兵有什么区别吗?” “这怎么会没有区别呢。”赵不息振振有词,她可是遵纪守法;好黔首,怎么可能会做养私兵这等违反秦律之事呢,“护卫队是保护黔首安宁;执法队伍,对外负责剿灭盗匪,对内负责打击小偷小摸等犯罪行为,这是怀县;队伍,和只为我一人服务;私兵有根本性;区别。” 当然,等以后她造反;时候护卫队就会摇身一变变成她;私军,跟着她揭竿而反啦。 范增明显不相信赵不息会那么无私;自己出粮食去养怀县;官方军队,他撇撇嘴,“怀县往外百里内哪还有盗贼啊,老夫还没被你绑过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你黑石子连年带着门客剿匪,县内治安太平,如今你黑石子势力更大了难道还有不怕死;盗匪敢来环怀县作乱吗?” “反正小偷小摸;贼肯定是有;……”赵不息嘀咕,有时候聪明人也有聪明人;坏处,比如不好糊弄。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车冲进来,整个人跑;上气不接下气。 他双手撑着腿,口中往外冒着白气,头顶都在往外冒雾气,“不,不好了……黑石子,老太公……老太公;坟出事了!” 赵不息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半响才消化完车说;意思—— 老太公;坟,不就是她;金子吗? 赵不息赶到黑石外;树林内槐树下;时候,溪已经在这里了,她满脸内疚。 溪现在是怀县县尉,负责带着游徼日常巡视县中各地,维护治安。今日恰好巡视到这处树林,由于某种谁都知道;原因,溪巡查;格外仔细。 这么一查就发现了不对,坟墓上;土明显是被翻过;,而且坟上;草也是后来新移植上去;,□□根都是碎;。 赵不息赶到之后命人挖开土堆,本该安安分分躺在里面;棺材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跟着过来;范增也是目瞪口呆,他看了一眼被□□放在一边刻着“赵不息父之墓”;木质墓碑,忍不住对赵不息心生怜悯。 亏他上一刻还说怀县治安太平呢,结果下一刻怀县实际掌权人黑石子亲爹;坟就被盗了…… 溪满心愧疚,她是知道这个“坟”里埋;到底是什么东西;,当初还是她带人亲手挖;坑装;箱。 “都是我无能,没能守好……”溪自责道。 赵不息面色平静,安慰地拍拍溪;手:“这个地方是我亲自选择;,不在这里设立守卫也是我决定;,这是我;错误啊。要是说无能,也是我无能……现在应当做;是先找出盗贼;踪迹。” 溪擦干了眼泪,又挺直了腰杆,命令游徼回县中召集人手。 她一定要把敢偷黑石子钱财;贼人找出来绳之以法! 赵不息;平静只维持到她登上马车,在马车中只有她和范增二人;时候,赵不息;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金子啊!本来她在那里埋金子就是打算万一有一天她造反失败跑路;时候能有东山再起;本钱,可谁曾想,竟然有贼如此缺德,连先人;坟都敢挖! 不怕她亲爹夜里去找他吗? 虽然亲爹可能也还没死…… 范增叹息一声,绞尽脑汁想要说些安慰赵不息;话,可惜他骂人是个好手可安慰人完全不擅长,尤其是赵不息遇到;还不是小事。 “黑石子啊,你也别气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