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宇没有让舒可欣等多久。 约莫十分钟不到，他就面色平静地回到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啊，占用你休息时间。”舒可欣敷衍地道歉。 彭浩宇撩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眼，忽地扬起嘴角笑了：“没有关系，挣扎在底层的小律师是不配有休息时间的。” “你这样一说，打击我读书的动力是不是？”舒可欣调侃说。 彭浩宇笑了笑。 “我们边吃边谈，你也别浪费啊。”见他面前除了果茶，其他没动，舒可欣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我第一次请男士吃早茶啊。” 彭浩宇眼底浮起一抹笑意，也就不再客气。动作迅速地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快得舒可欣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谢谢，不用了。”彭浩宇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捏着扔进垃圾桶：“我其实不太习惯早上吃甜食，容易瞌睡。” 舒可欣笑眯眯地点头，单刀直入：“这次约见彭律，其实是想请你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目前呢，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就是把关商务合同文件什么。” “舒同学这想法确实很对。家庭律师和医生在国外都是常态，但是在咱们这里，还不太为大家接受。”彭浩宇点头，表示赞同。 舒可欣啜了口果茶，放下杯子看向他：“我想我的意思没表达到位，在做法律顾问期间，彭律只需要对我和我指定的人负责就可以。” 彭浩宇闻言突然坐直了身体，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高中女生，表情严肃中带着抹迟疑。 “放心，没有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舒可欣被他的严肃表情逗笑了，摇摇头：“我自己要参与一些商务合作，但我学业繁重，在这方面又是外行，需要个专业人士帮我把关。” “一般中小企业的法律顾问基础费用3万/年起，私人基础费用1万/年起。落实到其他具体事务时，会产生单独费用……” 舒可欣点头：“可以，我没问题。要是可以，我们现在就把协议签了。” 彭浩宇：…… 他有些懵，心底被压抑的烦躁神奇地被平复。 需知，作为一个底层，他前年才考取律师执业资格。目前还只是个实习期律师，合伙人团队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律所和所有其他的地方一样，不仅要专业，更需要业绩支撑。 至于同事竞争就更是常态。 同期进去的还有好几个同事，大家都铆足了劲想留在所里。他鉴于一些原因，都开始犹豫自己是否适合继续走律师这条路。 舒可欣这单业务虽然不起眼，但却实实在在给他打了剂强心针。 世事永远都是那么巧妙。 没有那么多大气磅礴，豪言壮志，有时候，偶尔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便能成全。 “那……舒同学为什么……找到我？我还是个实习期律师。”彭浩宇忍不住问。 面前这少女满脸胶原蛋白，青春洋溢，但那双眼里却透着些许他琢磨不透的东西。 舒可欣早就打好了腹稿，笑眯眯地回复：“我也是在地铁上，听人打电话的时候偶然听到你们律所，还有你的名字。” 彭浩宇闻言，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蚊子。律师对这样概率性事件接受的程度真的很低。 舒可欣抿唇轻笑：“你是实习期律师，我是实习期商人。这有什么关系呢？” 彭浩宇思虑再三，似乎没道理拒绝。于是向舒可欣告了个罪，起身找地方打电话和他老大联系。 这回更没用多长的时间，他很快回来和舒可欣互加了企鹅，发了份律所对外服务的制式合同给她。 条款不多，舒可欣粗略看了直接点头：“要不找个地方打印出来我先签？” “……”她雷厉风行的作风顿时刷出了彭浩宇的好感。 要知道律师虽然看上去是个精英行业，但接触的人可谓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简直是一言难尽。总而言之，他反正是没遇到过这样简单果决的。 “我高三啊，没有太多的时间跑这个。”舒可欣摊了摊手，满脸无奈。反正都要做的事情，拖几天还不如早做早落实。 彭浩宇点头，起身去吧台咨询了片刻。这里挨着大学，文印店是必须存在的。问清楚地址，他迅速出了门，很快就带回了一式三份的协议。 舒可欣翻看确认无差后，直接签字，让他带回律所盖章后，扫描邮件给自己就可以。 从见面到协议签订，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多小时。 十一点不到，大家就从陌生人变成了协作关系。 彭浩宇心情不错，有事先行离开。 舒可欣离开前，特意去旁边的画廊看了一圈。赵丹蕾已经不见了踪影，最后那幅画还停在她之前看过的模样。 双手揣兜走出茶坊，热辣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小广场地面被照得明晃晃的，几乎没有行人。 她虚眯着眼，转身疾步走向不远处的地铁入口。 却没注意到街对面的校门口走出群年轻人，其中一人目光愕然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入口。 “哎，走啊老方！” 有人喊。 方洲猛地回过神来，心中诧异这个时间点舒可欣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校门口？昨天约都还没时间的？ 他对自己1.5的视力非常有自信，迅速掏出手机给她电话。 【哎？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舒可欣悦耳的声音传来。 【在做什么呢？】 【地铁站啊。】 方洲紧绷的眼底有了丝笑意：“【上来，我请你吃牛排自助。】 【呃……我都进站了。】 【哟，这就开始不听师兄的话了？】调侃的语气。 舒可欣【那好，你在哪个站口？】 方洲看了眼街对面的站口【B出口】 “老方，快走啊！” 方洲朝哥几个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突然有事。” 几人愣了愣，老夏突然扬声笑说：“不会是你那个焖烧杯妹子吧？” 方洲绷着脸没搭理他，恨不得给这蔫坏的小子两脚。 有回老夏找他借东西，他让他自己翻，结果就让翻到了那个粉紫色的焖烧杯。 另外几个顿时来了兴趣，追着老夏边问边走远了。 方洲换了只拿手机的手，将手心在大腿上擦了擦。 在问舒可欣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掌心里突然就渗出了一把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