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几秒钟，迅速起身，埋头就走。 小广场周围植物挺茂盛的，要不是今天心情不好，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呆着。 “舒可欣！”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懒懒地喊。 她兀地一愣，有些迷惑地回头看向秋千上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路灯的光落在他半张年轻，棱角分明的脸上，像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舒可欣？”这人又喊了一声。语气变得低沉恶劣，像是在磨后槽牙，挤出来的那种。 舒可欣顿时惊得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秋千上的人猛然起身，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半拎半拽地走到人行道的路灯下。 他眉头微蹙，低头瞪着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舒可欣茫然地看着一身深色衣装的季秋阳，只有他的面庞在淡色的路灯下泛着莹白的光。 “你怎么回来了？”她呢喃，更似呓语，满脸的难以置信。 季秋阳恶狠狠地瞪着舒可欣，被她这不知所措，恍然如梦的模样给气笑了：“舒可欣，你能耐啊！电话打不通，邮件不回，你要做什么？要不是我今天给你家老爷子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今天18了啊？” 被面前季秋阳劈头盖脸一顿训，舒可欣总算清醒过来。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掏手机，找到他给的最后一封邮件，然后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什么？” 季秋阳狐疑地接过去，低头点开了那封自己邮箱发送的邮件，很快就看到了附件图片。 “我艹！”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愕然地抬头看向舒可欣，大声急促地说：“这不是我发的！” “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发的！”他用力地抓住舒可欣的胳膊，似乎想要强化这事情的可信度。 舒可欣胳膊吃痛，但却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还有些慌张的脸上，平静得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该有的反应。 季秋阳飞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查询邮件。 “你看，这上面没有这封邮件！” 少年把手机拿给她看的时候，甚至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有几天企鹅号被偷了，费了不少劲才申诉回来！”他祈求地看着她：“舒可欣，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又强迫自己压制，有些古怪变调，最后伸手揪着胸襟，弯腰开始大口喘气。 舒可欣哪里会不相信？ 知道他胃不大好，又察觉到他情绪异常。本来还想小小为难他一下的，这想法瞬间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在微微发颤，不由吃惊地问：“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季秋阳忍着胸口的难受，缓缓直起身，微喘着，用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舒可欣：“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们回去再说。”舒可欣只想把他送回家，或医院。 “你信不信？”他没动，低头死死盯着她，眼底带着一抹舒可欣无法理解的执拗。 季秋阳比舒可欣高出不少，比以前也结实。以舒可欣纤细的个头和力气根本就拽不动执意不肯挪步的季秋阳。 眼看他折腾得一头汗珠，还死倔的样子，舒可欣感觉真是败给他了。 她要是不相信，早就跑路了好吗？哪有闲心在这里跟他掰扯！ “季秋阳，你觉得我是那种烂好人吗？” 季秋阳唇色发白，表情严肃：“别绕。回答我信不信？” 舒可欣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他紧握的双手，放缓声音说：“我信。” “真的？” “真的。” 季秋阳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捂着胃脘，整个身体的重量就靠了过去，低头闷闷地说：“舒可欣，我胃疼。” “走，回家吃药。”舒可欣扶着他往回走。 季秋阳摇了摇头：“没带钥匙。” “那你之前在哪里呆着呢？” “车里。” 舒可欣张了张嘴：“车里有药没？” “有……” 舒可欣想了想，打消了找人来开锁的念头。毕竟他家几个月都没住人了，回去也不能住。 两人很快就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霸气的纯黑色suv。 吃过药后，季秋阳直接在后座，拿舒可欣的大腿当枕头躺下。 舒可欣无可奈何，只好打电话给梁老爷子，说自己碰上同学了，，要稍微晚一点回家。 梁老爷子随口叮嘱两句就挂了电话。 季秋阳抵着胃脘，枕在舒可欣的腿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药效发作后，整个人才舒缓过来。冷汗在额头上凝了一层，汗津津的。 舒可欣掏出湿纸巾擦拭着他额头鬓角的汗渍。 季秋阳感觉着她的轻缓，突然睁开眼睛：“舒可欣，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舒可欣手上一顿：？？？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屏蔽了我！” 车子是熄火停在路灯下的，隔了车窗，借着灯光她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季秋阳眉头微蹙，抿着薄唇，看向她的桃花眼里盛着委屈。 啊……这…… 她此时居然有种浑身是嘴，百口莫辩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神色恍然：“季秋阳，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在许多人的眼里，我和你隔着的不是海沟，是银河系。” “很多人？” “对啊，很多人。” “管旁人做什么，只要那些人里没有你我。”季秋阳语气里带着不屑。 舒可欣微愣，她能不能承认，她真的被眼前这少年撩到了？ 季秋阳突然翻身坐起，扭头看向她。 昏暗的车里，他认真的表情，和严肃的目光吓了舒可欣一跳。下意识问：“怎么？” 才开口，一只手就被季秋阳握住。他的手有点汗津津的，有些潮热的感觉，还带着不确定的微颤。 “以后我们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许猜。要答案就来问我！” 季秋阳郑重其事，说得很慢，声音有些沙哑。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舒可欣微侧着身子，借着散漫在车里的微光静静打量着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