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也渐渐的变得微弱,身体越来越冷了。
阿贾克斯也意识到了,他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给裹了进去,还念叨着,有些恍然的说:“你的身体好冷。”
声音停下,我没有应答。
无法目视的双眸正看着他,指尖很快就染上了温度,阿贾克斯又握住了我的手指。
的确,我的手冷的不像话。
他将我的手收进掌心,又拉到胸口去,勉强的保暖,以此拖延些什么。
从头到尾,我都静静的看着他。
哪怕青年也明白,我应该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双眼睛所忘记的也只有一片的漆黑。
时间久了,他就问我,问我此刻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我想了好久,久到他忍不住将我的手抓的更紧,才笑了出来,对他说话。
“是红色的,我看见了火焰的颜色。”断断续续的,我描述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大火很炙热,能烧毁一切…焚尽一切可怖的罪欲。”
世界中又出现了好多影子。
那些被我赐福过的孩子们围了上来,我看见他们走向我,哭泣着,又笑着伸手向我。
刺目的血色和火一样的艳,他们割下我的血肉,寻求…丰馈,也告诉我,这就是爱,是人的爱…
而不是罪恶的欲望。
后来的好久好久,我离开了那个被火焚烧殆尽的世界,离开了关押束缚自己的小小世界…
我才渐渐的知道,我的世界原来如此的狭小,人们束缚我,让我一无所知,信任于这苦难的利用。
“阿贾克斯,人的欲望真的很可怕…但是有欲望的才能是人…”
手不知何时抚上了青年的脸庞,我熟稔的捻去那里流淌下的炙热液体,心中越发的平静。
如果爱我的话,就请让我拥抱死亡吧。
这俱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彻底坏了,唯有离开这身体,新的环境中…我才能继续生长、存活。
这算是…我的欲望吗?
我有些想不明白,只是在一切无言的沉默中去回忆起这短暂的几年。
于我而言弹指一挥间的岁月,便是一个人类一生的青春,生命中不少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这儿。
时间到了现在,我想阿贾克斯也许已经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
但我还记得…
那个平常的日子里,来到我身后的少年询问我是否也是来冰钓的。彼时我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向他炫耀起了自己的武器。
短暂的相遇结束,我对他说,我们明天还会见的,后来也总是说我们明天还会见面——一直都是如此。
逃离壁炉之家,坠入深渊,加入愚人众,组成小队,无数次的任务,失去右腿,依然陪伴…
“我们一起做了好多事…我有些饿了。”我感慨了声,卸了力的倒在他的怀里,“不过说起来…阿贾克斯,你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我们当然会一起离开这里,我们搞丢了富人的礼物,还得回去领罚呢…”
没有回应,得不到回应。
阿贾克斯从包里拿出吃食放到她的唇侧,但怀里的人吃不下东西。
她的身体越发的寒冷。
明明平日里鲜少这样感觉,可此刻,阿贾克斯觉得自己的蝴蝶已经腐烂了,再多么小心翼翼的让她保持鲜活的样子…可终究只是托时间。
也是了,她早就该离开了。
她也早就想离开了,是他一直在祈求,希望不要失去漂亮的蝴蝶,喜爱这璀璨的蓝绿色双眸。
“娜塔莎…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
依然没有回应。
迟钝的无措与着急如同浪潮一般涌来了,阿贾克斯无心去着急自己是否能够离开这繁杂的迷宫。
在眼下,他只想将怀里瘦弱的身躯抱的紧些…再紧些…
他不断的学着刚才听到过的语言,压抑着自己混乱的气息,按耐悲伤的情绪,对着她说着那些复杂的音节,为她赐福。
青年望着那双死寂的双眼,平日里耀眼的颜色暗淡下来了,他的唇也停下了,只缓缓地…青年颤抖着抬起手。
拭去那两行血泪,他垂下眼睛。
“当然…我们明天见。”
“这一次,我们还是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