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仿佛如天书一般。
陈阿九合上笔记,暗自叹气。果然,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她开店做生意,哪用得上那么繁琐的数学知识,只需会加减乘除,看懂账本,剩下的,交给算账先生就行。
台上刘一手讲得慷慨激昂,喷出的唾沫在光影成一道弧线。
陈阿九坐下两分钟便开始犯困,她托起下巴,勉强打着精神。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照射下来,照在她眯缝的眼睛上,眼皮好似挂了秤砣,止不住地往下坠。
「上学真的好无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花氲在眼角,无比想念在店里吹空调打麻将的好日子。
突然,陈阿九灵光乍现:
「哎!老王不许我用法术对人类,又没说不能对自己使。」
钻了这空子,她兴奋地挺直腰杆,使了招「定身诀」。
她把身子留在座位上,摆出认真听课的姿势,常人瞧不出半点纰漏,「灵」却脱壳而出,游离在外。
陈阿九挣脱出肉/体的桎梏,好不自在,在教室半空飘荡两圈,看着同样和困意顽强斗争的其他同学,更是暗自窃喜自己会法术。
她飘出教室,悠哉哉地在走廊闲逛。
各班级的讲课声此起彼伏。
陈阿九其实不太记得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毕竟她上学那会儿已是太久远的事。
只记得那个朝代称为「唐」,盛世繁华,长安城灯火燃不尽。
那年头也没有专门的非人类学堂,她都是化作女童模样,混入书院,听一位白须胡子先生讲课。
陈阿九天性好动,自然坐不住,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蟹都是日常,背不出诗文,挨先生手板也是家常便饭。
不过罚得最惨的一次,还属她六岁时,在屋顶试练法术被书院新来的书童撞见,差点暴露身份。
母亲知道后,不仅关了她半个月的密室,还没收了她的冰刀和零花钱。
陈阿九愤愤不平,待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想找那书童理论。可先生说书童已离开书院,去了护国寺修行。
至此,她的“不共戴天之仇”也只能埋于心底,变成一粒沙砾,流入时光洪流。
想起往事,陈阿九就对屋顶来了兴趣,她乘风直上教学楼天台,找了处阴凉地方躺下。
校园的绿意尽收眼底,操场少年奔跑,场外少女加油。
陈阿九想,这大概就是电视剧里常说的青春吧。
她换了个舒服睡姿,惬意地伸着懒腰。
就在这时,铁门的轰隆声破坏了她的遐想,随之扑鼻的还有浓烈烟味。
陈阿九没好气地爬起来,她真烦每次上屋顶都被人打扰。
门是被踹开的,从陈阿九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四五双腿,长短不一,粗细不一,包裹在校服粗大的裤腿里。
有一双腿很瘦,脚腕骨突出,被推耸着,踉跄前行,跌跌撞撞。
剩下的腿气势汹汹,逼迫上前。
“祝筱蝶....给你脸了是吗。”
那些腿停在天台尽头,踩着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
“对...对不起,可我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瘦弱的腿瑟缩着,声音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啦。”
新款balenciaga球鞋的主人捏着嗓子尖声说话,刻意模仿港台腔让同伴哄笑不止。
陈阿九只觉聒噪,她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气不爽地腾空跃起,想将这鬼热闹瞧清楚。
“你他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和周莹莹,老子上次成绩掉了二十名,被我爸骂了个狗血淋头。”
男生一改刚刚嬉皮笑脸的态度,狠戾地紧捏起祝筱蝶的脸颊,一口浓烟喷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上次考/试/答/案真不是我弄错的,卷子是周莹莹偷出来的,我也没想到会ab卷弄混。你们放过我吧...” 背靠栏杆的女生找不到退路,烈日灼过的铁栏杆烫红了她的手肘。她怯懦地一再求饶,啜泣声哽在喉咙。
男生还要发狠,一只纤细的手,拦住了。
“邵家俊,你看看你,把筱蝶吓成什么样了。” 女生嗔怪着,她的眼睛似猫,妩媚灵动。
“筱蝶,你别怕,邵家俊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大家都是同学,怎么会真的伤害你呢。”
丁雨霏带着笑,贴近祝筱蝶耳边。
“周莹莹的事,那是个意外...你知道的,她没站稳,自己不小心跌下去了。她是走运,才受了点皮外伤,可你呢,你会不会有她那么幸运啊?”
雪白修长的手攀上祝筱蝶的肩膀,那只手冰冷,一直冷到她的心底。她咬紧牙齿,克制住身体的抖动,直视那双猫眼,想借往日的情分再次挣扎。
“雨霏,周莹莹...是她活该,谁叫她爸管我们那么严,可我们俩,我们俩从初中就认识了,我一直对你都很好的。求求你,别逼我了,我不能去偷卷子,被抓到是要开除的!我要是开除了,我奶奶怎么办,我...我就剩我奶奶一个人了。”
祝筱蝶提起软肋,泪就止不住。
“哎呦...筱蝶,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丁雨霏抬手拭去她的泪。
正当祝筱蝶以为迎来转机,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时,她眼睁睁看着,丁雨霏眼底的光灭了,
丁雨菲嘲弄地扯起嘴角:
“我啊,最讨厌别人哭了...祝筱蝶,要不是念在我们认识了五年,那天掉下去的人,早该是你了...动手吧。”
祝筱蝶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胳膊已经被钳住,膝盖窝挨了一脚,头被狠狠地按在栏杆上。
“啊!” 祝筱蝶奋力挣扎,脸被铁锈烫得生疼。
她的挣扎惹恼了其他人,左脸结实地挨了一耳光,耳畔轰鸣,天台的风呼啸而过。
胃里绞痛,血腥味蔓延在口腔。
祝筱蝶哭不出声来,她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