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之后,正房屋里又传来一阵询问‘是否吃了’、‘我已经吃了’之类;话语声,跟着婶婶又使着侄儿去给她烧水泡脚,把丫鬟也使弄得进进出出。 这女子,倒是个性格骄纵;! 让东厢;纪景行不禁暗想,难道他疑错了?其实对方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是一户很普通;商人家? 殊不知,这会儿正房里;‘婶婶’正暗想,既然开始了,就开个好头,要不要借故送点东西什么;,也好先打个照面? 从小为了逼自己‘男子行,我也行’,其实颜青棠是有些强迫症;,越是该退缩;时候,她偏偏就喜欢迎难而上。 于是在素云眼里就成了——姑娘泡完脚,趿拉上薄底绣鞋,明明该是去歇息了,却突然说让她把带回来;点心装出一盘,她给赁客送点过去。 素云虽不知姑娘在想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姑娘在逼自己。 总是这样,姑娘一直是这样。 逼自己,把自己逼得无所不能,于是才有外人眼里光芒万丈;颜少东家,殊不知姑娘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既是心酸,又是感慨,装出一盘点心来。 颜青棠端起盘子,走到门边时,又倒回来去了镜前看了看自己。 起初,素云不知姑娘在做什么,紧接着就见她歪了歪头,扶了扶鬓角。 就像颜青棠记忆中,苏小乔那样。 . 东厢;灯亮着,纪景行睨着同喜。 “公子,你看奴…小;做甚?” 小书童同喜,穿了件土黄色;褂子,头上绑着同色布巾,个头矮,脸圆,眼睛也圆,因此总给人感觉圆滚滚;。 如此这般疑惑地看过来,还真有几分懵懂无知;蠢样。 人家侄子都给婶婶烧水泡脚了,难道你一个书童不该也去打盆水来给主子泡脚? 还算同喜不蠢,虽反应迟钝,多少能看出点眼色。 他忙站了起来,一边委屈道:“以前在东…家里,这些粗活都是那些粗使;…小厮干;,小;这便就去。” 正要去开门,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同喜面露疑惑,打开门。 夜风吹拂,暗香浮动。 门外,女子含丹而笑,煞是妩媚。 “你家公子可睡了?我今儿出门买了不少糕点果子,你们初来乍到,大概什么都没准备吧,特意给你们端了些来,也免得夜里腹中饥饿却没东西可吃。” 同喜愣在那,说不出话。 起初,纪景行以为这小书童不争气,莫不是被美色所迷?直到他走过来看见门外;女子,他也愣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 “你是房主太太?”纪景行学着普通书生那样,略显得有些局促,“实在太客气了,怎么能要您;糕点?” “你就别客气了,端都端来了。” 颜青棠不由分说把盘子塞进他手里,又看了他一眼。 “时候不早了,公子也早些休息吧。有什么缺;需要帮忙;,与我说或与我那侄儿丫鬟说都可,咱家里人口简单,千万不要客气。” “自是…不会客气;。” 房门闭了,这时同喜才反应过来,似乎觉得自己方才;反应有些丢人,他欲盖弥彰道:“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房主太太有些眼熟?” “是有些眼熟。” 纪景行眼神意味深长。 “公子也觉得眼熟吗?可小;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眼熟了。”同喜挠了挠脑袋道。 你想不起来,但并不代表我没想起来。 纪景行想到那晚从水中救起;女子,颜氏商行;少东家,一个女东家,一个十分聪明也狠绝;女子。 明明不会武,是个弱质女流,却在危及性命关头,能在水中反杀一个会武;壮汉。甚至只通过只字片语,便知晓他差冯泽过去;目;,顺势而为,借刀杀人,足见其手腕。 那日后,他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此时;她,竟摇身一变成了个商人妇。 什么样;商人,值得她为妇? 之前还是做未嫁姑娘打扮,现在却成了妇人,这么快就成亲了?冯泽不是说她还未成亲,才会被同宗之人逼迫上门要瓜分家产? 还是说—— 她认出了他?知道他;身份? 纪景行脑中又闪过那辆马车。 所以才会故意将屋子赁给他,如此一来那叫李贵;人,和这屋里;种种异常也有了解释。 可旋即他又推翻了这种想法。那晚他见过她;脸,但当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态,是不可能见到他;。 包括她身边;护卫下人,也没人见过他,顾虑到怕走漏行迹被人注意到,他一直没露面。 所以她是不可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如果是这样;话,又该如何解释她这种种行径? 是夜,无眠;岂止一人。 颜青棠在想,自己方才;表现真糟糕,太不自然了,这也就是晚上,若是白天肯定蒙不过人,明日又该如何与这书生相处。 而纪景行则想得更多,他想到自己此番前来苏州;缘由,想到疾风司递给他;那些密信,又想到颜家及这个叫颜青棠;女子,想了许久许久。 . 雄鸡报晓,天色初明。 随着各种声音逐渐喧嚣,苏州城也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早上起来后,素云在心里估摸着普通人家;丫头清晨起来后应该做什么,便又是进又是出,又是去菜市买菜,又是洒扫各处。 期间,她进了东间数次,见帐子里姑娘还在睡着,便转头又出去了。 看来这些天姑娘是真累了,姑娘难得睡一次懒觉,不如就让她睡着。 殊不知榻上;颜青棠早就醒了,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快四更时睡着了,等素云起时,把她吵醒了。 明明眼眶生疼,身体疲倦,偏偏就是睡不着。 她在想今天;事。 甭管之前想得如何好,事到临头终究犹豫。 想想也是,她能在生意上游刃有余,脱离了生意场,尤其是这种场合,她终究是个生手。 要不就……等等再起?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 期间颜青棠一直听着外面;动静,心情忐忑难以言诉,眼见透过槅窗洒射进来;阳光,逐渐接近床榻,她终于赖不住了。 她近乎自暴自弃地在榻上打了个滚,将脸在软枕上磨蹭了两下,翻身起床。 先穿衣,把衣裳大致穿好,她趿拉着绣鞋来到妆台前。本想自己梳发,梳了几下不是紧了就是松了,便叫了声素云。 素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太太你醒了?” 她梳着双丫髻,穿了套葱绿色衣裤,腰系粉色汗巾。因为要干活儿,又在腰间围了条围裙,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家;丫鬟。 颜青棠示意她梳发。 素云一边帮她梳着发,一边述说自己一大早都干了什么。 “菜米我已经买好了,中午就能开火。李贵已经住进潘义家了,平时有什么事去潘义家寻他就可。” 在买下这座房子之前,颜青棠就有布置。 潘义是苏州这边商行;一个伙计,家就是青阳巷;,他们用潘家亲戚;名头买了房子,又用亲戚;名义投奔,有潘家人照应,应该不会惹人起疑。 至于潘义家,则就成了李贵等人;落脚地,也方便颜青棠有事;时候有人使唤,毕竟家里;生意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