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葛家串起来的。 与葛家相比,颜家那点小账,只能证明织造局里确实有人借机从中贪腐,若是对方背后势力够大,随便安排下,就能把罪名转嫁到别人头上。 例如那个苏州织造赵庆德,就是个很好的背锅之人,严占松一直留着他,大概就是提前为自己备了后路。 可葛家不一样,若真能从葛家撬出东西,大概能拉下马一群人。 “你说的不错,这也是之前为何都坐视着葛家发疯,其实都是想试探试探葛家的深浅。若非如此,葛家截杀你的仇,早先便可以帮你报了。” 他这是做甚? 帮她报仇?她何时需要他帮忙报仇了? 颜青棠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仇,我自己会报,即使我不行,还有别人。” 反正就是不需要他? 颜瀚海默了默,又道:“你为何换了妇人发髻?” 至此,他目光才光明正大落到她头上。 颜青棠没说话。 “你不想为你腹中孩子找个爹?所以假装自己已经成亲,日后再找个丧夫名头,抱着孩子回去?” “颜探花,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的方式很让人讨厌,所谓看破不说破,给人留□□面,给自己留下余地?” “颜探花?”他喃喃说。 “还不是睿哥儿,总说他爹很厉害,是探花郎。喊你颜探花是在夸赞你,难道你还不满?”颜青棠才不想承认自己是口误。 “你喜欢睿哥儿?” 又一个答非所问。 颜青棠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颜探花,你有这点功夫跟我扯闲话,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放在方才那个姨娘手里养下去,你必然不会再有一个探花儿子。” 她并非瞧不起女子,只是那个韩娘心眼太多了。 这些日子通过对睿哥儿的一些旁敲侧击,颜青棠大致已经摸清楚颜瀚海跟儿子的相处方式。 他是男人,不擅长养孩子,所以孩子是交由内宅唯一女眷韩娘养的。 而韩娘呢? 她在吃穿用住上,从没有苛责过睿哥儿,甚至待其极为用心。 但就是太用心了! 不能爬高不能上低,不能水边嬉戏,不能吃凉的,太热的也不能吃,太硬的不能吃,不能跑太快,因为容易摔着,最好都由奶娘抱着,或者她牵着,这才安全。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太担心孩子的安危,生怕哪有不好。 可她跟睿哥儿说她做什么? 说什么颜瀚海总是来她这儿,孩子孺慕父亲,自然总跑到他这儿来。可孩子来她这了,她又有话说了,说什么让睿哥儿别总来这里,免得惹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了,他爹自然也不开心。 这都是些什么话? 颜青棠并非傻子,女人说小话挑唆别人的样子,多看看钱姨娘就懂了,这韩娘明显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可她和颜瀚海?有没有弄错? 她简直搞不懂这妇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多谢你关心睿哥儿。” 颜瀚海并没有她的讥讽而生恼,还是很温和。 他站了起来,说:“今晚,苏州城大概不会平静,若有事发生,我再来告诉你。”说完也没等她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颜青棠无奈扶额。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若非景一直没露面,若非外面的局面还没清明,她真想离开这里。 . 是夜。 葛家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吵醒了整个苏州城,无数负责城防的兵丁、衙役,拖着水车前来。 提刑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巡抚衙门,以及都指挥使司都被惊动了,更不用说本就该出现的苏州知府。 阮呈玄刚下车,就看见后面来了一顶熟悉的官轿。 他往一旁让了让,轿子在他身边停下。 不多时,一名老者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正是他的顶头上峰,提刑按察使郭南山。 郭南山大抵是睡梦中被吵醒,头发和官袍都是规规整整,但眼角竟夹了坨眼屎。下了轿,他便招呼阮呈玄道:“阮大人也到了?” “郭大人,”阮呈玄作揖为礼,“都来了,阮某自然要来看看。” “说的也是。” 两人相携往前走去。 不远处,葛家宅子前的空地上,巡抚卢游简,布政使卞青,以及其他几个蕃司臬司的从属官都在,还有都指挥使司的一个千户。 倒显得作为知府的薛思吉官位最低,只能陪站在一旁。 “几位大人都在啊。” 大家各自行过礼,目光投向正冒着黑烟、跳跃着火光的火场。 “人可都救出来了?”郭南山问。 “都救出来了,家眷和下人们都在那里安置着,”负责回话的衙役,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空地,那里密密麻麻或坐或立了许多人,大多数人的面色都是惶惶不安,也有些女眷和小孩在小声哭泣。 “……最开始着火的地方,是葛家四老爷葛宏慎的书房,因为今晚风大,火窜得太快,葛家的下人反应不急,才烧成现在这个样子。据葛家的家眷说,他家四老爷在书房,这火势太大,也没法进去救人……” “……注意别让火窜出来了。” “已经让人挖了隔火带,里面也正在极力扑火。” 问完话,郭南山转头看了看众人:“各位大人,对今晚这事有什么看法?” 一听说问看法,自然表情各异。 半晌,有人道:“能有什么看法,天灾**,大抵是葛家这位四老爷在书房看书,不小心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