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放着一套主色为红的凤冠霞帔。 按大梁制,民间女子在成婚当日,可越制着凤冠霞帔,是为喜庆。而这所谓的凤冠霞帔,其实就是命妇的命妇服。 颜瀚海为四品官衔,按制他的夫人可请封四品恭人。 “赶得急了些,也不知适不适合你?” 他望着颜青棠,含笑地指了指托盘。 明明是来送嫁服,但由于他的官袍是绯色,这场景倒像是他来接亲了。 颜青棠莫名有些慌张,也十分局促。 “这么快?会不会有些急了?” 颜瀚海示意仆人将托盘放下,又挥退众人,连同睿哥儿也一并领下去了。 “急吗?若不赶得急些,我就怕他反应过来,继续纠缠你。” 颜青棠并没有听出这话中的深意,想想也确实,说不定再拖一阵子,她这肚子就遮掩不住了。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优柔寡断,索性便快刀斩乱丝,把事情办成事实,让一切成定局。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办一件事。 她让颜瀚海稍侯,亲自去里屋取了个匣子出来。 里面放着一卷纸,正是一份她考虑过后连夜写出来的契书。 “你知道我做商人久了,做什么都喜欢立契,总觉得立了契,心中才安稳。”在扫除最初的那点赧然后,她的态度很平静,也很坦荡。 “你看看,要是愿意的话,就把契签了。” 颜瀚海接过契,认真详看。 颜青棠做好他会提出异议或者可能会不愿的准备,因为这份契写得太详细,也太过…现实了一些。 在这份契里,颜家所有家业都将作为她的嫁妆。 按大梁律,女子嫁妆归属本身所有,夫家不得有任何侵占,若女子不幸亡故,嫁妆则归子女所有,若无子女,则发回娘家。 为了防止意外,颜青棠特意在契书里注明了一条,若她有意外不幸身故,嫁妆归她所出的孩子所有,在孩子成年之前,则归她两个舅舅代管,夫家不得插手。 这份契是一式两份,另一份则会不日送到扬州宋家。 且契上还写明了二人议定婚嫁,只是权宜之计,她不用履行任何夫妻义务。 不管家,不同房,各随其便。 最重要的一条,她写明了若她想和离,男方不能有任何阻挠行为。 而随这份契一同的,还有一份早就写好的和离书,等待颜瀚海签字画押,这才是颜青棠最终的后手。 与其说这是一份契书,倒不如说这是一份列下了各种限制的婚书。 “你可真是想得周全。” 看完,颜瀚海不禁摇头失笑。 “我不是说了,商人做久了,做什么都喜欢立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着,她顿了顿,“当然,你要是觉得这样做过分了,或者侮辱了你什么的,不签也可以,那之前我所说的话,就当我是冒失之言吧。” “去拿笔墨来。” 呃? 她一愣。 “你不是让我签字画押?” 见他这般态度,颜青棠反倒有些心情复杂了,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拿来了笔墨和印泥。 接过笔墨,颜瀚海未多加思索,在契上和和离书上,都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将东西收回盒子,这时的颜青棠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婚期定在何日?我可需要做什么准备?” 颜瀚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道:“你看三日后可好,日子赶得急,大概婚礼会很简陋。若是你觉得可行,我这便着手命人准备给各官署衙门相熟的官员发请帖。” 给相熟官员发请帖,是昭告天下。 如此一来,就算作为端王世子的他知晓了,应该也会顾忌皇家体面,不会做出违背世俗伦常的事。 至于婚礼隆不隆重,本来就是假的,她倒不在意。 “简陋就简陋吧,反正又不是真成亲。这样吧,你让谁帮着筹备婚礼?我让李贵去帮他,若是有什么缺的,让李贵帮着补就是。” 颜青棠想的是,本就是帮她,哪能让他破费,毕竟他也不宽裕不是?有李贵的帮忙,事情会办得更快,也会更尽善尽美。 颜瀚海没有反对。 “是颜忠。” 竟是个老熟人。 颜青棠一愣,道:“那我让李贵去找他。” . 此时的颜忠只差忙得脚打后脑勺。 谁能想到前些日子还恨不得对方死,现在竟要成自家的夫人了? 李贵这会儿也懵得很,不知为何姑娘突然就决定要嫁给那个颜大人,不过既然是姑娘决定的,他们也只能听着。 这二人早就对对方有所耳闻,心里估计也骂了对方无数遍,谁知现在闹个这样的事。 “颜管事,多多指教。” “不敢指教,只要能把老爷和未来夫人的事办成就行。” 一番互相客套,两人只谈差事,不谈旧怨,有商有量地就把事情分工了。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颜府这里也开始张灯结彩扎红贴喜,忙得是不亦乐乎,很快整个府邸就被一片喜庆的红色笼罩。 目睹这一切,韩娘的心似被蛇鼠啃食,时时刻刻都充斥着痛苦。 “四爷,我想过你娶任何人,唯独没想到竟然是她……” 韩娘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窗外安静的院子。 平时这院里总有几分热闹,毕竟有个孩子在,丫鬟、奶娘、老妈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如今倒好,也不知那女人给四爷吃了什么蒙汗药,四爷将睿哥儿从她这挪走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