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妄念。
怎么可能呢?殿下即便活着,也绝不会出现在这皇宫里。
赵鸢紧张地手心沁出冷汗,她强装作镇定地模样,淡淡道:“泉公公瞧着身形气度,似是练武之人,怎会入宫为奴?”
冷泉苦涩一笑:“娘娘好眼力,奴婢是前朝旧人,戴罪之身,如今能苟延残喘已是万幸。”
赵鸢的呼吸越发沉重起来,她点点头,留下一些钱财,又命烟柳去拿她的令牌传唤太医,便匆匆赶回淑芳殿,再继续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态。
她重生回来没多久,便曾打听过公主府旧部的下落,可毕竟时隔三年,这又是当初一十分隐晦之事,宫中多是新人,根本打探不到什么。
赵鸢心里清楚,他们多半流放,能留下性命,便是不错了。
可她没想到,冷泉竟然会在宫里,还变成了一个太监。
想到曾经那么英姿飒爽的人,赵鸢心里难受极了。
有太医诊治,烟柳又花了大价钱,从宫外带入名贵药材给莲花补身体,七八日的功夫,莲花的身子,也跟着好转。
赵鸢忍不住总往浣衣局跑,她发现冷泉的右腿有伤,有时会有些跛脚,走路的时候不明显,若是干粗活重活,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日天气尚好,赵鸢坐在回廊下,看冷泉干活。
青年挽起袖子,露出略有些纤细苍白的手腕,把脏衣服扔进装满水的木桶,又取了一根木棍捶打。
“腿是怎么伤的?”赵鸢问道。
“刚入宫时,桀骜不驯,顶撞陛下,被打的。”冷泉捶打衣衫的动作顿了顿。
赵鸢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你有胆略,也有本事,又何必在宫里,蹉跎岁月?”
“我是孤儿,自小在盛京城郊的山上长大,天下之大,也不知自己有何处容身,倒不如在这里,瞧瞧殿下以前住过的地方。”说到最后一句,冷泉的声音渐渐低了,几乎是细不可闻,神色也温柔了不少。
赵鸢喉头哽咽,几有冲动,与冷泉相认。
恰好此时,烟柳从屋里出来,手中端着跌打药的瓷瓶,脸上的神色难得轻松起来,莲花竟跟她一起,也能走动了。
“多谢静嫔娘娘的药,我的伤好多了。”莲花说着,朝赵鸢福了福身子。
赵鸢忙把她扶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和烟柳这便要走了……”
她话音未落,浣衣局的门突然打开。
只见裴栾,竟独自一人,推门而入。
莲花吓了一跳,忙拉着赵鸢和烟柳走进她的房间,关上门。=
裴栾今日不知是从何处来,竟未着龙袍,只穿一件天青蓝的半旧常服,身边并无任一仆从,就这样慢慢踱步,走到院子里,站在冷泉面前。
浣衣局的人似常遇到这怪事,纷纷回到寝屋内关上门窗。
很快,院子里便只余下冷泉和裴栾了。
冷泉没抬头,也不吭声,只照常洗着木盆里的衣服。
赵鸢站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出去,远远瞧着裴栾和冷泉的脸,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后,裴栾竟自己拿了一个小凳,跑到冷泉身边坐下。
他有些怅然若失道:“朕昨夜又梦见她了。”
冷泉冷眼看他:“梦见她来寻你索命?”
烟柳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转头看向莲花。
莲花无奈地小声解释道:“皇上常来寻泉公公,每一回都叫我们回避,只他们俩,有时候聊得好些,皇上还会笑几声,有时候聊得不好,泉公公还会骂两句,但皇上从不责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