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偏散,照亮边隅。
光影里,两人一狗良好互动。停车场化身狗公园,不存在紧绷因子,陈之叙的车除了打光和挡路,无甚作用。
狗鼻子往许杏然脸上蹭了一下,湿漉中带点凉。
余璟眼疾手快地撇它嘴筒,另一边手还揪着裤子,体态混乱成提线木偶。
车门阖上,发出微弱一声,陈之叙绕车头走过来。
影子压实,尔后拉长变虚,他驻停在二人身边,像来收拾残局的家长。纸巾抬至许杏然跟前,他微顿:“擦一擦。”
见她不接,陈之叙走近点,捡走她手心和脚边纸团。
许杏然的好兴致堪比过山车急降,眼珠子一转,余璟后知后觉:“啊,你怕狗啊?”
慢半拍捏过纸角,许杏然同那二人拉开距离,象征性轻拭肤面。
余璟彻底看出来了,许师妹估计……对狗口水过敏。
“早说嘛,我就不让狗跟你玩了,”他立马取回牵引绳,大黑狗也重新以嘴角贴住工装裤,“许师妹别不好意思,你可以跟我讲明白的。狗我拽着就好,不用在意我。”
暖男宣言完毕,余璟藏半边脸,用“师妹”称呼开启他挤眉弄眼的面容锁。
陈之叙面无表情掠过他,视线越向许杏然。
绕人看一圈,陈之叙敛眸,问余璟:“你哪来的狗。”
说话间,陈之叙把绳子更往自己这边引,大黑狗转而围着他脚踝边闻边转。
“物业的,你天天活在航屿那一亩三分地,你当然没见过。”
不解占据七成,陈之叙无语道:“别人的狗你牵走干什么。”
“拉风啊,”余璟摊手,“你什么眼神,我没偷没抢,跟人家提前说过了的。”
“裤子它咬的?”陈之叙轻轻摸一把狗头。
“它不咬人,”余璟还探过去逗狗,“就是出来玩爱掉口水,蹭我一腿。”
来龙去脉问完,再度越过余璟,陈之叙抛声:“擦完了吗。”
问句简单,听来却是让心脏漏拍的倒计时,耐心正如流沙下陷。许杏然手心拳纸,垂回身侧:“它没舔我。”
客套话也是话,见陈之叙主动搭声,余璟的神经擦亮亢奋火花:“你认出人家没有啊,一点不热情。”
也不知问的谁,反正余璟处最佳观影位,哪位先出场他都会欢呼鼓掌。
汗毛倒竖,许杏然内心默数五秒,清了嗓子要开口,陈之叙倒是意外抢先:“不介绍一下?”
落字平静,嘴角甚至扬点笑,带上夜风融融温度。
方才让人如坠冰窟的盯视恍若幻觉,许杏然疑心对方在表演变脸。
温差带来的症状是语塞,许杏然微压眼,脑海快运转出声音。
“许师妹?”余璟尖刺地旁白一声,拉她入戏。
而陈之叙下颌微昂,过分平静的等待姿态,浑身上下瞧不出额外意思。
“我就是许杏然。”
她视回地面,音调平如直线,“高老师今年的毕业生。”
沉默几秒,陈之叙挑眉:“结束了?”
许杏然短促地笑:“师兄好。”
气氛于黑夜回笼,客套之外的尴尬为空气附上尺度,稀释时间。
“真没碰见过啊,”余璟视线来回扫,好奇又兴奋,“家里还隔代亲呢,你们课题组直接走的极端,毕了业就不认人。”
“是我不对,没多跟师兄师姐联络,脸也记不全,”许杏然态度端正,笑意不变,“陈师兄跟课题组联系很多,同校升上来的同门也都认得他,我在校的时候就该跟师兄打个招呼了。”
“那难怪呢。”余璟扫她几眼,没再问。
人群之间,大黑狗坐不住了。
它起身原地绕圈,想带人往归路走。
“你负责带它玩吧。”余璟朝陈之叙随意嘱一句。
也不管对方反应,他把废纸团夺回来,冲许杏然扬声:“师妹,走,一起去扔垃圾。”
见过结伴上厕所的,没见过伙同扔垃圾的。许杏然莫名其妙:“垃圾桶很远吗。”
余璟手臂一挥:“跟我走就是了。”
转过身,垃圾桶就静静立于停车场最里。目光度量一番,十来步肯定能到。
余璟没停,等许杏然跟上才低声送话:“陈之叙还挺客气的吧……上回那事,真不是针对你的,我怕你见到他就不自在。”
惊讶占上风,许杏然脚步稍顿。
“没事啊,”掷进纸张,她顺道拍拍手,“我没关系,你也别放在心上才好。”
路灯像个绒球挂着,光线条拖出丝丝痕迹。
陈之叙牵着狗,沿路边慢悠悠地走,时不时回头查看。
垃圾丢过,三人又在车后聚齐。
陈之叙很直接,矛头直指余璟:“你跟她说什么了。”
“你管很宽,”余璟曲腿蹲下,双手捂上狗的大耳朵,“什么都想听是不对的。”
“不是我师妹吗,你跟她甚至搭不上关系。”道理摆完,陈之叙自己也垂头失笑:“算了,你嘴里那些故事我最清楚。”
风雨欲来之感渐浓,余璟瞄许杏然,慌张岔话:“诶呀,我才不跟师妹说那些——”
“陈师兄又没有错,有什么好遮掩的,”抢过余璟话头,许杏然昂首提息,“师兄这么出色,抛下师兄,是别人的损失。”
突然的,余璟意识到许杏然比预想中胆大许多。他很久没这么紧张,崩着弦调节气氛:“是吧是吧,还得是师妹门儿清。”
调侃之外,余璟很少正经评价那位“许心肝”。
那人像标签打在陈之叙身上,见者无不唏嘘,或幸灾乐祸,余璟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话语很难剥离感情色彩,余璟乐得戏谑,让时间充当缓释剂。
显然,与余璟相反,陈之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
他唇线平敛,沉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得很清楚了。”许杏然不想重复。
“你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