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面转瞬之间已经恢复了原样,像是经历了一场幻觉一般,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陈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因为社恐自闭,他永远都是站在那里默默不说话,只希望被人不要注意到自己,因为应付他们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他心中只是祈祷这个业主不要在意自己的存在。 画家放下画笔,也没有理会小陈,只是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 屋子很大一部分的画作都是冤魂死后所化的怪谈,然而画作的内容这一幅画却是例外,画的是刚刚屋子血色弥漫黑影与冤魂相斗的画面。小陈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几幅画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有种暴戾、狂躁的气息自画面中传出来,不断影响着自己的思绪。二楼的李大姐曾说有几个外来的家伙被画家收进了画里面,这些画里面的内容不会就是那几个倒霉鬼吧。 换上一张新的画纸,画家又重新创作,这一次没有颠覆伦理的画面,也不是什么怪谈,而是很简单的一幅肖像画。 当看到画面中人脸一点点显现的时候,小陈看得心头一滞,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心中思考着要不要打断画家的创作。因为这画的的不是别人,正是胡思。 桌子上黑影依旧在画中凄厉挣扎着,宛如堕入了无间地狱中受苦一般。此时画家那精妙绝伦的肖像画在小陈眼中就好像是世间上最为恶毒的诅咒一般,生怕小区外面的胡思会不会收到了什么牵连。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去看看胡思有什么问题? 画家突然回头,轻声地开口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从它的举止神态来说,实在难以相信它是一个足以让其他冤魂万劫不复的厉鬼。 此时的画家眼神居然有了一点期待,就好像一个小孩等待大人的奖赏一般。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获得别人的认可,尽管画家的绘画技巧已经十分高超,若是无人欣赏,也只是废纸一张。 小陈被问得一怔,嘴巴长大“啊”了一声。他这正一直祈祷八楼业主不要留意到自己,又担心胡思会不会有问题,这冷不丁突然被问来一句话倒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以后小陈连忙回应了一句:“好看,真得好看,完全和真人一模一样,甚至比真人还要好看几分。” 小陈不擅长言辞,即便有再多美妙的形容词,汇聚起来到了嘴边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不过赞美却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他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赞美的词语,毕竟真得害怕惹毛了这个业主,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似小陈这种人,要么极尽溢美之词,那多半不是什么真话。 现实当中的胡思本来就已经很好看,但在画家的构图胡思的美貌层次又丰富了几分。一张普通的肖像画在它的手中也有不一样的诠释。 画家又说:“别在那里站着,进来坐一坐。”就好像一个主人邀请客人一般。 小陈听了这话冷汗大作,连忙摆手开口:“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画家似乎这才注意到小陈身上的保安制服,然后略显意外地开口道:“原来你就是新来的保安?这么说,三叔已经走了吗?想不到以后看不到他了。” 小陈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同时心中好奇一件事:“除了自己这个保安以外,这个小区的业主都是厉鬼,外来者也一样游魂野鬼。按道理来说,那个老保安死了也是鬼,画家为什么会说以后看不到他?” “关于这个小区实在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从今晚面对黑影来看,我这个保安不管是面对业主还是住户的作用实在有限。一个活人面对一群不等于让羊看住一群狼?还有小区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画家话语又勾起了小陈的思考,从昨天夜里踏入小区开始到现在经历了太多的东西,但他始终没忘记关键的问题。 老保安三叔走得实在是太急了,除了那几个规则以外几乎没给小陈没留下太多更有用的信息。 一些疑惑或许胡思能够给自己答案,但是现在则无法去问她。然而提起胡思,而且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可能不知道,三叔之前请过八个保安,加上你是第九个。但我觉得你是最特殊的一个。”画家饶有兴致地开口,像是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 “是吗?”小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只觉得画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算算时间,你今天应该是第二天上班。记得之前有个倒霉的保安第二天上班不知道情况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跑去了六栋,然后就没有回来过。害得三叔不得不又要招人。”画家告诉小陈。 这个经历让小陈一惊,因为他在来之前电话就响起过,幸亏他当时需要来巡查小区,并没有接那个电话。 小陈觉得,画家应该知道些什么,如果和它多聊聊应该能够知道些什么,对着这位业主社恐倒不是大事,就是害怕一下子谈不拢成为它的素材。 “在这里工作应该很辛苦吧?”画家开口问。 小陈身子崩得笔直,连忙摇头说:“没什么,为业主服务是应该的。”心中却暗暗吐槽:“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很惊心动魄。” 屋子里面的场景还是很和谐,画家像个热心的业主在慰问着自家小区的保安。 到最后,小陈还是没敢多问画家关于画家和三叔的事情,或许以后熟悉了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但不是现在。 小陈提出要离开继续巡查小区,保安欣然同意。离开的时候画家将那张胡思的肖像送给了小陈。 出了门以后小陈其实有心想要将那张画丢掉,但一来觉得这还在楼道里面,二来又觉得这画很不错,丢了怪可惜的,只能把抓住背在腰后。 下楼的时候,楼道里面又恢复了那几分死寂。七楼里面并没有什么异样,六楼依旧杂乱,那个被小陈踢掉的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原位,香炉前的遗像依旧看不清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