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宋晏与上一世一般,身着孝服,泪眼婆娑的走了进来,边哭边挽住她的手:“姐姐也失去过至亲,自是知道其中痛苦不堪,别怕,万事有我呢,姐姐把那家宅都卖了,你看看够不够给姨母下葬的?”
萧晚姝没有接这个钱袋,袋口出还洇着她的泪,那是宋晏卖了房子才得来的,若不是有着上一世,她依然会将她视作亲身姐姐,让她与自己同榻而语,百思不疑。
将所有的心事都告诉她,丝毫不瞒。
她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好傻,这世上那会有人的好是平白无故的?
萧晚吟看着她,日后自己定是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若是将事情不再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会不会有一日,皇城之中会有人猜疑她?
到时候没有人求情,她必会有一个惨无人寰的结局。
不,她应当嫁给裴书礼,过一次与她一般被禁锢的日子。
那晚,由孙婆子操持着从城中买了一个棺材,又叫来了两名伙计,合力将姜瑜放进了棺椁中。
明日下葬。
宋晏从钱袋中掏出了些银钱给那两名伙计:“明日下葬的时候,还请两位小哥帮忙了。”
伙计掂着银钱,只道好。
送走了伙计,宋晏又将银钱给了孙婆子:“方才棺材的钱总不能让婆婆出,您看多少,奴这有。”
孙婆子忙推脱:“这瑜妹子曾经救过我儿,这点棺材钱算不得什么的。”
宋晏哦了一声,笑着说:“婆婆与姨母家似乎关系很好?”
孙婆子也有些愣,她只见过这小娘子来过一次,左一句姨母又一句姨母的,叫的有些别扭。
何况哪还有将家宅卖了,给别人的银钱的?
后面传来萧晚姝的声音:“也不是很好。”
她可不想这宋晏日后再害孙婆子一家,就当是那日她害他那傻儿子的补偿吧。
又是冷冰冰的一句:“就一邻舍罢了。”
听到这话,孙婆子脸一下子就沉了,今日她可是忙前忙后的帮她,如今换得这句话,她这心中实在是难受。
掉头抬脚走了。
宋晏和她睡在了外间的榻上,这一晚上果然与上一世般问个不停。
萧晚姝勉强应付了几句,就假意睡着了。
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一阵鼾声,宋晏睡着了,萧晚姝透过虚掩的门扉缝隙,看着萧瑜的棺椁,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一夜未眠。
孙婆子并不计前嫌,忙前忙后,帮萧晚吟操持着,棺椁入土之前,萧晚吟将前几日她与萧瑜挣的钱给了些给孙婆子。
趁着宋晏不注意,嘱咐着孙婆子:“要是晏姐姐给吃的喝的,婆婆切记不要吃。”
孙婆子心思诧异,点头应下。
下了葬之后,因着最近心思本就忧愁,加上天气转凉,萧晚吟风寒入体,在萧瑜的坟前哭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宋晏将一碗药端了过来,手上还持着一个食盒,她将药碗端给他:“这是我朝山下郎中开的,姝妹妹喝了病能好些。”
床前那碗药乌黑苦涩,一股股药味往她鼻尖钻,萧晚吟上一世以药作水,这一世闻到熬好的药味就有些作呕。
她推了推:“隔壁间柜子里有饴糖,晏姐姐能帮我找一下吗?”
宋晏笑了笑,走到了另一间开始翻找起来,萧晚吟闻了闻,果真放了耗子药,她飞快的将那假死药化成的水与宋晏端来的药换了。
这一世把公主给她当,将火坑给她跳吧。
上一世她就吃下了她端来的药,宋晏放的计量不够,没能把她毒死,醒来之后,躺在坟岗胃口灼烧了好几日才好。
萧晚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好苦啊,不似裴书礼给的药,每一碗中都放了饴糖。
虽然难闻,可带着些甜。
她现在多希望能有一块饴糖,解一下口中的苦涩。
胃中一阵灼热感,萧晚姝趴在窗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镂空的窗纸上全是乌黑的血迹。
宋晏看着她香消玉损的模样,嘴角勾了勾,端起食盒往对面走去。
窗外是孙婆子笑盈盈迎接她的模样,伸手想阻拦,想说话,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人就颓然的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