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出笑意,仿佛当真如她多年老友一般,耍了简简单单恶作剧,换掉她要送他的鱼,还专门等她打电话再来跟她说。
心里那一瞬间无限酸软。宋茵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于这段感情的执着究竟为什么。原来他们久别重逢之后又离别,日子依然可以照样地过。成年人世界里事业第一。谁没了谁都是一样活。当年为了世仇恩怨闹到不可开交,情执深重,实在毫无必要。
早知如此一直做彼此淡交的老友就好。
“你换的那条鱼太安静啦,还是我买的那个活泼。”宋茵努力让声线平静,笑道。
“嗯,我把它养起来了,放在水盆里。”
“你在北京?”宋茵又问。
“在。”
宋茵心里像夏天蝉鸣忽止般静下来。火山岩在心脏口小气泡咕噜咕噜冒出头,又一个个自动戳破。“那我挂了,注意身体。”“好,你也是。”
她等周戮岳先挂断,听见嘟嘟几声。三秒后发现视野逐渐模糊。
不要为了离开的人掉眼泪。宋茵心想。
她于是起身去给鱼换水。
电话的那一头。周戮岳握住手机,坐在床边。那是一间很小的卧室,像别墅的地下室。门敞开着。林薇端杯牛奶穿着睡袍走过来:“喝掉,补充蛋白质的。”周戮岳喝了半杯,又递回去:“热牛奶喝了太多我会吐。”他说。
“刚在和她打电话?”林薇接过来玻璃杯,问。
“嗯。”他喘口气,躺下来。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鼻子尤其挺。唇线明显。那么锋利的一张脸,总笼罩在阴郁气质中,叫人觉得晦暗不明。此时倒显得清晰。
“先照顾身体重要,抽脊髓不是玩的。”林薇说。
“她应该不知道你还在港城。我问过她的心理医生——你应该也认识,说她最近一直忙写剧本。”她把牛奶倒进房间洗手间的水池。
“周戮岳,以后我倒给你的东西不能剩掉。”她说完便转身,低跟拖鞋趿拉着走上楼。
地下室里于是只剩下他一人。
这间房没有窗户,不会被人偷拍,也是他如今最好的藏身之处。张雪那边的工作已经全部暂停掉,他对于公司来说现在是个棘手的存在。
这一个月几乎没怎么睡好觉,先是把母亲在北京安顿好,随后去医院,处理完事情后回港城。
途中唯一开心的事是去了趟宋茵家,本是看她粗心大意连门也不关想帮忙,却看见娟秀的小字——祝他杀青快乐。
鲤鱼于是被他捧在袋中带回家。
港城这里可投奔的人唯有林薇。他们对彼此都是如此。战友一般的关系。
毕竟当年在北京,他差点帮林薇挨过一刀。而对方活色生香面目下冷漠厌世的一面,也只有他见过而已。
周戮岳翻了个身,望着水缸里的游鱼,感觉牛奶从喉间一阵阵地泛起腥气。
他抱着洗手池的台盆呕吐,吐了几口才发现有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