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山林间,时不时响起簌簌的声音,泛黄的树叶在轻风中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一只脚踩在了厚厚的落叶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纤细白皙的手则是拨开了数量繁多又低矮的树枝,而后,一颗脑袋从那些树枝下探了出来。
等到她整个人都从那里钻出来之后,这个一身白衣的少女才轻轻地拍了拍手,试图拍掉手上的灰尘和脏污。但这只是徒劳,手上污泥的痕迹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她清理掉。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正事要紧。
眼前终于开阔了许多,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条碧绿琉璃似的长河,在早晨温柔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并不刺眼,十分好看。
她正要朝着那条河流继续往山下走,身侧忽然又出现了簌簌的声响。她转头看了一眼,脸上呆滞了一瞬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直到彻底跑到了山脚下空旷一些的位置,她才停了下来。这具身体更加强壮的体能让她比从前强壮了太多,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连喘息都没有。
“宿主,你刚刚突然跑得那么快,是看到了什么?”系统紧张兮兮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那里好像忽然出现了有一条蛇,被吓了一跳而已。”于初霁故作镇定地说,但脸颊却是尴尬的泛红。
“你现在手里可是有剑的,还怕一条蛇啊?”系统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刻在DNA里的恐惧,一时半会有点克服不了。”她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说完她左顾右盼,确认附近没有人以后,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丛茂盛的草木,躲在了这丛草木后面。
于初霁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待着,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确定等会郁泽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从冀元宗到长渡河最近的一条路,只要郁泽没有遇到什么让他不得不避开的事情,他一定会从这条路走的。”系统肯定地回答道。
于初霁比了个ok的手势,静静地在那里观察着。
果然,没等多久她就看到了几个少年,肩上不约而同地都挑着水,成群结队从长渡河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们都穿着一身朴素且毫无装饰的黑衣——这是冀元宗外门弟子的装束,外门弟子都还在炼体的阶段,几乎每天都要干不少体力活,穿白衣很容易脏,而且不易清洗,所以外门弟子都要穿黑衣。
只有一名身形颀长的少年孤僻地走在最后一个,离其他所有人都有一段远远的距离。
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不高也不矮,但是比起走在前面的几个少年明显瘦了一大截。双手的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腕异常纤细,腕骨形状也比其他人更加凸出。小臂上还有些伤痕,看着不像是陈年旧伤,倒像是近日才添上的新伤。
即使如此,他的容貌也还是很出众,脸颊的汗水和灰尘留下的痕迹都没能掩盖他的俊俏的容貌和精致的眉眼,过度的消瘦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妖异羸弱,他的眼神依旧明亮。
于初霁用白皙的右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盯着他们。
一行人到了山脚下,正要上山,为首的少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环顾四周以后,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其他人看见他这样,也纷纷放下了肩上的担子,转头看向那名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的少年,眼神不善。
瘦弱的少年听见动静,也停下脚步,但依然低着头,没有像他们一样放下肩上的担子,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大约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郁泽,”为首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带着一张让人看起来不舒服的笑脸,语气随意地吩咐道,“今天我的这两桶水,也拜托你了哦。”
“我的也麻烦郁泽你了。”
“别忘了我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郁泽安排得明明白白。
折扇被一下展开,少年故作风流地扇了扇,又说道:“老规矩,我们会在宗门前等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都在对郁泽挑衅一笑以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的身后。
“这次我不会帮你们。”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郁泽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薄唇紧紧地抿着,尾音隐隐带着颤抖。
这几个人离于初霁还有一段距离,可她竟然能听个七七八八,该说不愧是修仙世界吗?
她正要再挪得近一点。
恰好看到折扇少年姿势帅气地将折扇一收。
卡在了一半。
见此情景,他把手里卡在一半收不回去的折扇嫌弃地一扔,放弃了附庸风雅,一拳骤然打在了郁泽的右脸上。
连于初霁也没反应过来。
郁泽被他打得整个人向右边倒了下去,肩上的水桶也全都被打翻,刚刚被打上来的河水也汨汨流出,将郁泽周身的土地全部打湿,顺势流进了路边的田野里。
折扇少年身后的其他人见势,也凑了上去,举起了拳头。
“住手!”是陌生清脆的女声。
几名少年满脸怒气,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就连倒在地上的郁泽,也忍不住捂着脸回头看她。
一名白衣少女抱着剑立于田间小路上,身姿挺拔,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头乌发有些乱了,白玉似的脸上沾了一些泥污,一双浅褐色的眸子清澈透亮。一身白衣不知怎么弄得满是灰尘,衣襟上绣着浅绿的寒兰,袖口上用银线勾勒着和衣襟相同样式的暗纹,腰侧垂着一枚看着价值不菲的玉佩。
虽然身为外门弟子,对内门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他们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内门的那个张扬跋扈的于初霁?”折扇少年迟疑地小声道。
“我见过,就是她。”身边有人也小声回答道。
“长得倒是真的不错,不过最近她不是爱那个楚闲止爱得要死要活,追他追得寸步不离吗,怎么有时间来管我们这里的闲事啊?”
旁边的人摇摇头,也满脸疑惑。不过,小声议论之后,他们还是很快认清了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