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古往今来首都人口都是首屈一指的。
她从如今人口贫瘠的庆阳府出发,翻山越水,才得见这闹市繁华。
看百姓的穿着,多是布衣长衫,头上裹着头巾,那些挑担背篓的则是上衣下裳,说是裳,其实是腰间系的类似现代围裙一样的“旋子”,旋子下面是浅色的大裆裤。
没有人衣不蔽体,大部分人面色看起来也算康健,即使不是面带笑容,这一张张脸上也少见愁苦。
当今应当不是昏庸之辈,宋飏宛如是想。
众人都在等待,却见城门内,一队官差押送一群穿着囚服的犯人出来,粗略数数,竟也有四五十人之多,男女老少皆有。
有官差出来喊话:“顺天府衙押送囚犯,行人速速避让!”
只见成年男丁皆头戴枷锁,脚戴镣铐,其余亲眷手脚也皆被铁链束缚。
犯人都垂着头,一时间只闻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
里面有老人,须发皆白,还有小孩,不过两三岁稚龄,看见这么多人,还有带刀差役,脸上露出惶惶惑惑的表情。
宋飏宛放下帘子,也低下了头。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她自己尚且不知前路,别人如何她并无能力置喙。
但老天爷好像在同她开玩笑,她想要躲开,这事却好像无处不在。
他们进客栈时,店里的人正在谈论刚被送走的那伙人。
“刚里面有御史老爷和监正老爷呢。”一个留了山羊胡的长衫士子手边提了壶酒,就着一盘花生米,同他桌上的同伴念叨。
“是啊,好几家人,说是前段时间惹了陛下大怒,被下了大狱。”一个食客转身同刚才那人面对面,还朝对方拱了拱手。
这厢从老板到店小二都伸长脖子想要仔细听听那伙人的来路。
宋飏宛他们进到大堂一时竟也没有人上来招呼,还是他们自行到柜台敲了敲,掌柜的才看见他们。
问他们打尖还是住店时,谁都能看出来,魂还是在那边的谈话上。
在掌柜的心不在焉地替他们办理入住时,宋飏宛一行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大家的谈话。
“这这这,可是犯了大错,还是犯了大罪?”周围听众也着急。
“御史嘛,自然错在嘴上,至于监正老爷,则是因为看天看出了问题。”有人着急,自然也有人显摆,这人甚至有些得意地酌了杯酒。
“天,天有什么问题?”
宋飏宛心里却是一咯噔,自那晚看见“金星伴月”来,她可没少听人谈论。
她还记得永宁贺瞎子的话,以及后面那群人作鸟兽散的样子。
果然,堂内又有一人接过话头,“问题可大了,‘金星合月’,古来大凶之兆,监正老爷观测到,第二日便上书陛下,太白属金,金主兵革,此实乃殃及天下的大祸事。”
“豁!可真有此事?那为何不是在‘宁夏之祸’前出现?”
宋飏宛在一旁露出无奈的神色,自然是因为“金星伴月”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自然现象了,同他们口中的兵戈祸事,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这老天爷的意思谁能明白?”
“那监正大人如此便被下了大狱?”总算还有人记得被判罪的监正大人。
“咱陛下也不是前朝景帝那种暴戾君主,若只是上奏这样的不详预言,顶多让陛下不开心,还不至于到如今这步。”
按理说,监正观测天象,上报观测结果,是他的本职工作。
错就错在这老哥太过耿介,预言说有兵戈之祸,或人主亡,他便老老实实写在奏章里,半点不掺假。
当今即位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看见耿直哥的言论,当即便撂了折子,你想表达什么呢?
是有人想要操戈篡位,还是你年富力强的大老板要去奈何桥上喝汤?
大老板最近喝不喝汤没人知道,但大老板可以送人去。
不过幸好本朝轻易不杀文人,陛下气归气,也还不到要人命的地步。
既然不会当官,那你几个耿直的兄弟一起去岭南晒鱼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