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个清平的时代了,族里的年轻人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在摆擂台上你一招我一式的有来有往,看起来像在演戏。
招招都有漏洞,每招都可以反击。诸葛青看了半天,觉得不热闹,问傅蓉要不要去祠堂逛逛,傅蓉打了个哈欠,说好。于是,他转头看向王也,意思是:你懂的吧?
王也:“……”
说实话,他很不想懂。这特么都什么事儿?他指了指还在看擂台的周归余,“那你们去吧,我们再看看。”
“成。”青给他比心,被他面无表情的挡下了。
但这擂台赛确实不是很热闹。尤其是在经历过罗天大醮后。
他坐在看台上,半撑着头,百无聊赖的想中午要吃什么。随即又想到,自从出海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条小鱼儿做的菜了,怪馋的。
周归余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在这一局结束后主动和他说话:“道长,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
回去?他意外,“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
“我看你刚才看得挺认真。”他有点不信。
但她却好笑,“因为好奇他们的招式。诸葛青又没给我展示过。不过看到现在,也基本都明白了。”
术士千千万万,各门各派所流传的自然有所不同。像陈金魁,作为术字门的大佬,他所倚仗的是六爻金钱,有乾字的一面为阳爻,有坤字的一面为阴爻,如此刚好六爻组成一卦,下卦代表敌人的出招,上卦则是自己的应对。而诸葛家这边嘛,诚如诸葛青之前说的那样,是武侯奇门和神机术。
武侯奇门同风后一样,都是用炁在一定范围内布下自己的局,通过让对方踏入凶位来剥夺对方的好运,使自己使用奇门法术的难度和消耗大大降低。但与风后可以在阵中随意操纵四时变化,主张我即为王的理念比起来,武侯在这个格局中,则是完全依托于阵法的力量,所做的一切都存在于八卦四盘中,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为王与自然为王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更好呢?
她起身拍了拍裤子,问他:“道长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当灯泡啊?”
唔,想想那画面。她忍俊不禁,“两个人的场景,非要插入第三个人,确实挺乱入的。那道长你会怅然若失吗?你们俩本来是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说,但他正将重心偏移到自己的爱人身上。”
这个嘛,他站起来抻了个腰,思考着,“会有那么一点吧。但也只是那么一点。”
他比划着那么一点,见她疑惑,平和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与见解。在此基础上,他们对生活的重心会随着自己的际遇而发生变化是理所当然的事,我觉得我没必要去过多计较这些。再说了,青是我很好的朋友这一点,也不会因为他成家立业了而发生改变,不是吗?”
“所以道长你才不图他们能为你做什么,只求自己心安,是吗?”
“人生在世,无愧于心嘛。”他淡然失笑,问她:“鱼儿你呢?”
“我吗?”见他看向自己,周归余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之前看过一篇临摹贴,上面写着,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拾得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她那时对佛学没什么了解,还不知道寒山与拾得两位大师是佛教史上著名的诗僧。她以为那贴子上的言迹这般怪诞,是某位先人的调侃之语,直到后面她知道寒山大师修的是小乘心法后,才明了那贴子的含义。
小乘发小心,只是为了断灭自己的一切烦恼与知障。大乘发大心,也就是常说的菩提心,是为了普度天下一切众生,让一切众生也和佛或菩萨一样,解脱世间轮回苦海的束缚。
她一度以为,她追求的是对自我的圆满,发的是小心。但一路走来,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好像有一颗菩提心。
但可能也只是“好像”罢了。
若有这么伟大,她早就走了。
她叹道:“我只是觉得无所谓,不在意。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母亲和我说过的一段话。她说,她当年生下我后,一度憎恶我的存在。看着我哭,她整整两天都没给我喂过奶,心想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她就解脱了。但道长你知道,要我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所以,她后来,才不在乎生死。包括给洪家卖命,估计也是感念最初的一饭之恩。王也默然。
看来洪世全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为苍生,也为一人。
一路无言回到西三阁,目送她进屋休息,王也瘫在沙发上,叹出口气。叹有炁不能使,内景不能用,卜不了卦。如果能卜卦……
算了。
他拿起手机给诸葛青发消息:[老青,鱼儿不舒服,我们回去了]
诸葛青很快回过来:[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医生?算了,诊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他黑线:[我的病都是她治好的,她自己就是医生]
[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他问:[你爹方便不?我想去请教他几个问题]
[那去演武场找他呗。他估计在那打瞌睡呢。族里大比,他这个族长每年都要去盯着点,但往年都是盯着盯着就睡着了。你现在去和他说说话,他说不定高兴得很呢]
呃……
那头,青也猜到他会无语了,赶紧发了条语音过来,幸灾乐祸的语气一听无余,“哎,我说老王,多跑一趟呗,锻炼身体。”
去你丫的锻炼身体,你就和傅蓉锻炼去吧。
他无语吐槽,但还是认命起来套上外套,给周归余留了张纸条,去演武场了。
好在诸葛村的演武场不大,找人也好找。他一上观众台,就瞧见青他老爹坐在入场口的位置上了,在朝他热情招手。
这……
在他略显惶恐的坐过去后,诸葛栱笑着和他解释:“阿青那小子给我打电话,说你想和我聊聊,我就想着坐在这里你一进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