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只是魈找不到她。找不到她的还有帝君。
他无法依靠挂在她身上的逆鳞以及契约准确定位她的位置,只能感知到她现在人没死,他们之间的契约没断。
但是只要在璃月的土地上,总归是能找到她的。
葱郁树木下掩盖一个小小的渡口,宁岁头顶斗笠,手持青竹钓竿,手边放着空无一物的竹篓,远远可见沉玉谷群山万壑,遍是茶树,悠悠采茶歌。
“岁岁,”沉稳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会炼丹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宁岁没有看他但是已经知道来人是若陀。
目光落在鱼线垂下水面的影影绰绰,“看的多,到自己上手时自然会了,那丹药,有用吗?”
若陀叹气,“自然有用,只是,何等的圣物,能抵御磨损。”
宁岁持这钓竿的手一僵,“原先这药是给魈他们祛除业障影响用的,想给你们一点试试效果,却是有这样的效果吗?”
没有得到回答,却被抱起来。
“所以,其中一味药材,是你的血吗?”与若陀极声音截然不同的如玉石相击,钟罄低鸣。
带着黑色手套的长指将左手的衣袖撩起,果不其然,手腕上缠着绷带。
若陀走过来,将宁岁手中的钓竿抽走,眉头紧皱,“下次不许这般。”
宁岁皱眉,挣扎着想让摩拉克斯放自己下来,却纹丝不动,甚至越抱越紧,只得无奈道, “帝君,自重。”
却被对方当做小孩一样安抚,“岁岁,别胡闹了,先回去吧。”
宁岁脸色不好,却只得任由对方动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长久的拉锯战下,帝君终于同意了她的月海亭清辞。
连理镇心丹也改良过好几版。
只是。
宁岁站在离码头不远的高楼上,看着大抵是货船进进出出,人影绰绰的上下货物,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衰退。
当然,她现在还是保持着与帝君初见时的容貌。
璃月无人再记得她的容貌。
白辙也离去数百年有余。
七神的宴席,依旧是在璃月举行 。
只是作为东道主的岩神,却没有一次携眷属出席。
已经有些醉意上头的诗人,脸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醉醺醺的问同样满身酒气的摩拉克斯,“老爷子,你夫人呢?怎么从未见过你带她来?”
而一旁的智慧之神布耶尔,也有些好奇,于是便拿着特制的酒樽,倾身想听个究竟,却还是装作喝酒的模样。
摩拉克斯摇摇头,失笑,他是在场的神明中,最年长的一位,故而看他们都带着长者的慈悲。
“她不爱喝酒也不□□席。”
大错特错。
宁岁是爱喝酒的。只是从前满身担子,喝酒误事。
最深刻的,是在旧蒙德都城内,根据红发酒保描述与酒差不多的苹果汁。
现在是已经喝不出味道了。
最苦的药,也如白水一般无味。
摩拉克斯不会囚禁她,因为璃月境内,一切都是他的眼睛。
应该说,岩神的权柄不止于此。
“岁岁,”原本正在看码头的宁岁被强硬的被迫转身,整个人都被对方身躯包裹,抱的极紧,像是被巨蟒一圈一圈缠起来绞杀吞尽的荒谬感。
今天是没喝酒吗?宁岁想着。
神酒醇厚浓烈,却无法醉石。
只能徒增一身酒气。
“帝君,”宁岁闷闷地唤了一声,“您试过醉酒吗?”
眼前甚至没有空间扭曲之感,就被带回他的洞天当中。
青年原本俊美无双的容颜,却因神性使然格外淡漠,此时因为宁岁的提问而有了别样的表情。
“我吗?这倒没有。你是想喝酒了吗?后院倒是埋了几坛度数不高的桂花酿,若是想喝我去取出来。”他耐性极好,兴许与龙类的劣根性有关,大多都是亲力亲为,甚至巴不得伴侣离了对方就会死去才好。
真是可怖。宁岁垂下眼眸,任由他给自己轻柔的拆着高髻,保养极好的长发如绸缎一般垂下。
宁岁平静的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侧过头,站起身,“没有的事情。今天巴巴托斯没有拉你喝酒吗?”
没有等到回答,她便照着记忆往青石暖池而去。
所幸一路上都有烛火照明,不至于一头撞上柱子。
身体衰退好严重。
她爱好暖池,而帝君偏好冷池,尤其是那种格外刺骨的冷泉。
今日的池水怎么,不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