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冗长的长发被剪到齐肩的长度。
乔芳束去洗头吹干后却看见妈妈赵燕女士将理发的剪刀推子都装进了一个帆布袋里,瞧着像是要准备出门。
“妈妈,你带上这些做什么?”
“村里的老人舍不得去理发店都不爱剪头发,我正巧回来一趟就去帮他们免费理一下头发。”
赵燕女士出门前叮嘱了一句“中午她回来煮饭再送去给爷爷”后,就背着装着理发器具的帆布袋到村里去了。
乔芳束吹干头发后,总觉得后脖颈还有没弄干净的碎发在刺人,便用一只手抓高头发来到孙醒禾面前让他帮自己看看哪里没弄干净。
孙醒禾正在捣鼓那个相机到处拍照,哪里有空搭理乔芳束,反而让她站到一处给他当拍照的模特。
乔芳束拧了他硬邦邦的手臂一下,才让他肯帮自己看看。
……
“你看到没有。”乔芳束没有耐心地说,“要看这么久吗?”
孙醒禾喉结动了一下,移开眼,干巴巴地说:“碎发太多了。”
“啊?”
乔芳束着急地去摸自己的后脖颈,“怎么会多呢?我还洗了个头呢。”
“你干脆去洗个澡吧。”孙醒禾把她往屋内推,“洗个澡什么碎发都冲干净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但怎么总觉得他在敷衍人呢?
乔芳束没多想,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后,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阴凉处吹风。
刚修剪完的头发被风打在脖子上又刺又痒,像咬了一口没有泡盐水的菠萝。
孙醒禾自从手里拿了那个相机后就着了迷,顶着大太阳在房子四周到处跑。
这里拍拍,哪里拍拍,连墙角那颗孤零零开着的小野菊花都被他拍了好几张。
乔芳束拿了一颗冰水镇过的红番茄吃着,对孙醒禾这不惧炎热的态度表示尊敬。
中午给爷爷送完饭,又陪他坐到下午三点的时候。赵燕女士亲自开车将乔芳束、孙醒禾二人送到了车站。
等回到淮北市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乔爸和周心文女士两手抱在胸前盯着两个孩子出车站。
酷似电影里盯着主角的特工……如果两人再戴上墨镜就更像了。
乔芳束和孙醒禾都被盯得有点心虚,像是两个窃了珠宝潜逃出战躲避警察的小偷一样畏畏缩缩。
乔爸倒是没有说什么,看来赵燕女士给他做过思想教育了。
他只是看着乔芳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将她领走了。
孙醒禾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乔芳束走时回头望了一下——
周心文女士利落地两指相扣给了孙醒禾一个爆栗子,瞧着孙醒禾的反应,这下的力道应该轻不到哪里去。
乔芳束笑了一下。
然后愣住。
好像……不该笑来着。
孙醒禾毕竟是被自己连累才挨批的。可也不是为何,乔芳束见到他被周心文女士训的垂头耷脑的样子非但没有愧疚,反而还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他抱着相机捂着脑袋委屈的样子,还真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刺猬头小狗!
回去后,乔芳束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手机却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她先是拿起老年机看了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消息声是从另一部智能手机里传来。
乔芳束起床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二十多条消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孙醒禾!
乔芳束正困惑着他那里找出那么多话发给自己,点开微信对话框一看。
没有文字,全都是照片。
都是孙醒禾在爷爷家拍的照片。
野花,乱石堆,蓝天,站在电线上的鸟儿……
还有爷爷口里含了半块苹果,一脸惊讶地看着镜头的照片。
又跳出了一条新消息,还是来自孙醒禾。
“我突然发现相机是个很好的东西。”
“我要把它带到学校记录高中生活,记录下高中这段最美好青春的样子。”
乔芳束没有回他消息。
只是她躺在床上后还咀嚼着“最美好的青春”几个字。
这晚她做的梦里,视线摇摇晃晃,每个八班的人都对着她的眼睛展开或平静或开心的表情。
最后她发现,原来自己变成了一部相机在记录着他们最美好的样子。
也许,他们都是记录彼此最美好年华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