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冷寒。 不知不觉,地姥已是带着张若尘,来到一座斑驳的石碑前。 石碑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出现裂痕,缠有流动着血丝的黑色藤蔓。 地上,杂草丛生,乱石嶙峋。 地姥走近过去,探手抚摸石碑。 缠在石碑上的黑色藤蔓,纷纷退散,沉入泥土。 “一生困顿于情累,断绝红尘断绝心。”地姥念道。 这句诗,刻在石碑上。 文字很古老,每一笔都蕴含道韵,和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能透过文字,传递到无数万年之后,让张若尘这个后世晚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此处环境,诡异绝伦。 天空的云霞,犹如重重山峦。 地上刻画有高深至极的魔纹,若不是地姥引路,以张若尘的修为,根本来不到此处。 就是刚才缠绕在石碑上的魔藤,张若尘都感应到极度危险。 能让今时今日的张若尘感觉到危险的事物,必然不是俗世之物。 “一生困顿于情累,断绝红尘断绝心。” 张若尘跟着念出一句后,问道:“前辈,这是谁留下的字?这字,怕是数十万年前,就刻下了吧?” 数十万年,沧海桑田,对尘世而言,是不可想象之漫长。 地姥道:“云山有天姥(),其名未可知。” “天姥连天向天横,云霞明灭不可睹。” 所谓“云山”,显然指的,就是罗祖云山界。 张若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这是天姥留下的字?” 地姥点了点头,道:“天姥少女之时,曾与已经是天尊的不动明王大尊,有过一段缘,从而一见误终生。可惜,一直到不动明王大尊陨落之时,天姥都未能与其有半分男女之情的结果。” “这,成为天姥,一身的遗憾。” “直到数个元会之后,天姥见到了印雪天,才知道诅咒的事。也不知,天姥和印雪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回来后,天姥枯坐了三年。” “随后,她像是看淡了一切,在这天尽崖上,留下绝心石碑,从此消失在世间,再也没有出现过。” 地姥走到不远处的崖边,迎着猎猎寒风,思绪已是飘到数十万年前,跟随天姥一起修炼的时候。 可惜,岁月催人老。 当年妙龄风华的她,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天姥呢? 她是那么的惊艳,如今,可还活着? “所以,关于诅咒,是天姥告诉前辈的?”张若尘问道。 地姥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宇宙中。 张若尘迈步来到崖边,低头看,下方深不见底,而且带有吞噬修士灵魂的可怕魔性力量。 连忙收回目光,看向远处。 可是,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即便调动真理规则,也是如此。 仿佛,这里真就是天的尽头! 不知多久过去,地姥才从思绪中恢复过来,道:“张若尘,你的资质,更胜年轻时的不动明王大尊。须弥圣僧显然也是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能成为大尊那样的人物,只有这样,昆仑界才有救。” “但,命定,而运变。” “须弥圣僧也没能算透未来的一切,冥殿一旦重启诅咒,你的路,就断了!不成神,终究是枉然。” 张若尘道:“前辈将我带来此处,又讲了这么多,想来必然是有化解诅咒的办法。” “哼!印雪天何等存在?想化解她的诅咒,须弥在世都未必做得到。冥殿继承了印雪天的一切,他们若是有心阻止你成神,你就一定无法达到神境。这是你的命!”地姥道。 张若尘笑了笑,道:“若真是如此,前辈又怎么会亲自出面,为我指婚?如此作为,岂不是在向天下宣告,罗祖云山界会鼎立支撑我?一个注定无法成神的修士,有这样的价值吗?”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也很愚蠢。” 地姥冷声道:“既然知晓,迎娶了罗祖云山界的女子,就能获得罗祖云山界的支持,为何却不识好歹?” “或许是有些排斥吧!”张若尘目光深刻,且沉凝。 地姥似没听清,道:“你说什么?” 张若尘道:“每个人心中的理念,都不一样。我不喜欢,将联姻当成一种手段,当成获取利益的方法。这样,往往不会有好的结果,反而连着害了她们。” “人,应该要有自己的情感,不该是神灵手中的工具。” 地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道:“在强者面前,弱者应该为自己还能做工具,而庆幸。至少你还有价值!” “神境之下,换任何一人,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如果你追求强,你面对的,必然都是强者。” “如果你不想变强,那你就去和弱者待在一起,这样你可以做人。甚至,可以把他们,当成你的工具。” “但,当强者以灾难的方式,闯入你的世界,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保护不了你身边的人,而且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个时候,你会发现,做人才是最痛苦的事。”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不争的人,就是废物,毫无价值。” “而且,随着天庭和地狱的战争爆发,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残酷。张若尘,你觉得自己真的做好迎接这个时代的准备了吗?” 地姥转身而去,声音飘回,道:“若非乱世已至,未来不可预测,无人可以独善其身,我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好好想清楚,再来找我。” …… 张若尘独自一人返回。 一路上,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