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沉声提醒,电光火石之际,姒意只见他手中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便‘吧嗒’两声掉落在地。
姒意定睛一看,差点没吐出来。
地上那几截好似树枝一样的软趴趴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被斩为两截的蛇,草地上那黏腻猩红的血迹还散装一股腥臭,可几条半截蛇神还在蠕动,直看得人头皮发麻,令人作呕。
姒意连忙后退几步,侧头一看,却见宗政宣正眯着眼盯着地上的几条蛇出神,面色亦是晦暗不明。几个护卫此时也急急赶过来,护在他的身侧,为首的夜风满面忐忑地道:“殿下,属下来迟了。”
夜风话音一落,地上那原本断了的蛇身却突然立了起来,贴着地面迅速窜行,闪电一般地朝几人扑了过来——
夜风挡在宗政宣身前,这回倒是眼疾手快,挥刀又斩飞了那蛇,冷斥一声,“好恶毒的东西!”
姒意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倒是没想过这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怪物。看来她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地救了宗政宣,倘若奔霄没有受惊的话,宗政宣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闯入迷林之中,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天色渐暗,一侧的侍从又牵过两匹马来,夜风同两人道:“殿下,姒太医,请上马。”
宗政宣接过夜风递来的马缰,揽辔上马,动作依旧是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姒意正要上前时,立在马上的宗政宣却唤住了她,她微一抬头,正对上了宗政宣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
“这一次姒太医冒死相救,本宫自是感激涕零,待回宫后,定要重赏。”
姒意仔细琢磨了一番他这话,再看他一副淡漠沉着的模样,倒丝毫没有什么意欲‘涕零’的表现。索性也正经回应道:“能保护殿下,是微臣三生有幸。”
宗政宣垂眸看了她片刻,倒也没再说什么,勒紧马缰转了方向,姒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一沉。
姒意本以为宗政宣会派人追查此事,可让她意外的是,东晟帝问起时,他竟然并未提及有关迷林怪蛇之事,只将这一切归咎于奔霄受惊,还反复称赞了姒意。
东晟帝对姒意自是大家赞扬,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玉器。更让姒意意外的是,再回皇城后的第二天,太子身边的夜风竟亲自传来了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在东宫设下宴席,邀她晚间去赴宴。
姒意‘啊’了一声,却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
“夜护卫,本官没听错吧?这当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么?!”
夜风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这一次多亏了姒太医,所以太子殿下自然是要设宴款待的。”
“那真当是太好了!只是……”姒意一顿,犹豫片刻,正色看他,忐忑地道:“本官能提前去么?这样就能多与殿下相处片刻了。”
“咳咳……这个,姒太医自己做主便好。”
夜风也没多逗留,传过了话后便骑马离开了,姒意目送他离开,方才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殆尽,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唉,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咋这么欠呢?!”
……
此刻正是春日黄昏,东宫揽月池中的荷已然萌生了些许绿意,暖风拂过,微微拂动了倒映在水面的一抹残阳。
此刻水上小榭正有一抹长身玉立的背影,金冠玉带,广袖流云,气质清绝俊逸,正如那池中独立的青莲,又如那画中之仙,只惊鸿一瞥,便让人再难忘怀。
夜风恍惚一瞬,这才匆匆行至他的身边,低声道:“殿下,姒小太医并无异样,反而欣然雀跃。”
见宗政宣并不答话,他又接着道:“殿下,也许那姒小太医当真是钦慕您已然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了也未可知呢?”
他话音一落,宗政宣这才侧头淡淡地瞥了眼他,“你倒是了解她。”
夜风听他语气有几分凉薄,忙开口解释,“属下……属下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属下不了解,什么也不了解……”
“罢了,你继续去查那日之事,且记莫要打草惊蛇。”
“是。”
……
这是姒意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进东宫,是以连宫门守着的两个内侍都难免多看她两眼。
夜风早已等在宫门处,见她进来,朝她见了个礼,率先引路,恭敬地道:“姒太医,请。”
姒意讪笑回礼,“客气,客气。”
她随夜风来到揽月池边的小榭处,这才瞥见庭中坐着的宗政宣,他正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盏,倒像是入了神,没看到她是的。
姒意上前与他见礼,还未开口,便听他淡漠的声音响在一侧,“不必多礼,坐。”
姒意忐忑入座,眼见着身侧的几个侍从和夜风一一退去,她难免有些尴尬,不由问道:“殿下,这……只有你与微臣二人么?”
宗政宣放下酒杯,朝她挑眉,“怎么?你不愿意么?”
“微臣……自然是乐意至极。”姒意抿唇笑笑,待坐好后,又朝宗政宣的方向挪了下座椅,随后才小声开口,“微臣只怕只自己一时激动,唐突了殿下。”
她话音一落,侧头去看宗政宣,却见他依旧是淡漠如常,只是那张清绝冠玉的脸上还有些许那一日在迷林中被荆棘刮伤的疤痕。
似乎是感受到了姒意那灼灼的目光,宗政宣眉心微蹙,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姒意这才别开目光,煞有介事地道:“殿下啊,微臣就知道您的脸还未曾好,所以便刻意给您带了消痕去毒的圣药,纯天然哦。”
她说着,从袖口摸出个长方形小盒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两片绿油油的带着嫩刺的仙人掌。
这两片东西生在西部沙漠,非皇城常见,又甚少有人发现,所以连博闻强记的宗政宣也有些茫然,“此物是……”
“殿下,这叫仙人掌,是十分罕见的药物,专用来祛肿消痕,来,微臣给您试试……”她说着,捻起仙人掌的一角,朝着宗政宣的脸贴过去。
宗政宣眉心拧得更厉害了,眼见着她靠自己地越来越近,只挥起衣袖呵斥了一声‘放肆’,却不慎碰落了方才把玩的玉杯,只听‘啪嗒’一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