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并未说话,可脸色却生出几分阴沉。
弦妁没等到他的答案,只是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他甚至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未同她说,便转身走了。
弦妁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满面愕然,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感。
为何会这样?
他不是很在意她么?即便是她这偷来的“身份”……
姒意那贱人,不是并未同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么?
为何他要这般对她?!
弦妁突然觉得莫名害怕,她突然挣扎着颜起身,一侧的侍女连忙按着她,急急地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啊?!若再这般挣下去,伤口会裂开的……”
弦妁紧紧握住她的手,颤着嘴唇,近乎急迫地问,“珍儿,你说……王爷那夜抱我回来时,脸色是不是很焦急?!”
珍儿有些语塞,那日她见到弦妁受伤,倒是吓得不轻,可王爷步履虽急,可神色却是恍惚愣然。
眼见如今弦妁如此激动,珍儿生怕她伤了身子,哪里还敢如实同她说,只急急地点头,“是了,是了,王爷急得不行,只是今日奴婢瞧着王爷许是累了,小姐定然不要多想……”
她话音落下,弦妁这才终于是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可如今这身份到底是她偷来的,终究是不踏实,迫得她不得不去胡思乱想……
她更不敢想,祁烨若是有一天知道真相了,后果会如何。
即便是她鸠占鹊巢,祁烨这几年也是有几分将她放在心上的吧。
毕竟,他能在为难关头,总是选择她,护着她,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思及此,弦妁才终于松了口气。
快入冬了,天亮得也越发晚了。
可邺城中的百姓却是勤勉,在黎明时分便摆了集市出了摊,吆喝声接连不断,嘈杂的闹市中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姒意走在这其中,竟觉得有些恍惚。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出门好好逛一逛集市呢,实在是热闹非常。
姒意走到一处卖包子的小摊位面前,隔着一阵阵热气,老板热络地招呼着,“这位客官,买包子么?”
姒意原本是不大饿的,可老板这么一问,她倒觉得有几分饥肠辘辘了,便轻轻点了头,“几样馅各来一个。”
“好嘞!”老板高应了一声,反手便拿起油纸装起了包子,正当姒意要付银子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姒意抬眸去看,便见到了那架熟悉又华贵的马车,虽未见那人,可骑马引路的卫临却也让她心惊。
姒意急急地扯了扯头斗篷上的帽子,转身便往人群深处走,那包子摊的老板见状,气得骂骂咧咧,高声嚷道:“呵!忒!!”
“你吃不起就别买!!什么人啊?!浪费老子一张油纸!!真晦气!!呸!”
一侧头上裹着发巾的女子连声劝他,他这才安静了些许。
许是他方才嚷嚷的声音太大了,原本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的祁烨也听到了。
平日里他的马车途径闹市,各色声音嘈杂,他都充耳不闻,可今日这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似的,引得他越发头疼了。
他半挑车帘,垂眸去看途径的一处处摊贩,在这人生嘈杂的不远处,似乎有一抹极其熟悉的身影匆匆闪过。
祁烨眸中划过一抹震惊,将车帘整个挑起,仔细去看,却又没看到什么其他。
祁烨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才放下车帘,他这是怎么了?眼前生了幻象么?
她如今应该在王府才是啊。
他又派了那么多人日夜看守,她怎么可能如上次一般无声无息地出来?
可即便是这般想,祁烨却总是忍不住地去想着方才看到的那背影,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尽管齐王府的马车已经过了无数次,可街上百姓依旧惶恐卑服,不敢直视,直到马车徐徐过后,才敢议论。
而在另一处隐蔽的巷口角落,姒意紧靠着冰冷的墙壁,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可却依旧在紧张的跳动着。
她长睫轻颤,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该庆幸的,她躲过一劫。
可为何她却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可怜呢?
姒意心头苦涩的难受,她忙塞进嘴里几块冰糖,压下心绪,急急地去寻那黑袍人了。
如今邺城无甚异动,姒意便想趁此时机出城,尽管她未曾拿到祁烨手上的那块地图,可如今也不是心有不甘的时候。
她到了那黑袍人说的客栈后,店小二便带她到了二楼。
那黑袍人正拿着一块物拾捏着,姒意上前一看,竟是□□。
“来了,戴上试试。”
黑袍任说着,便将那□□递给了她,姒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稀罕物,研究了许久,才戴的明白。
脸上顿时腾起一股肿胀感,她的脸也像是胖了一圈似的,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姒意做什么表情,都像是面无表情似的。
那黑袍人点点头,“不错。”
“我见楼下马车已备好了,走吧。”姒意心急,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那黑袍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姒意疑惑看他,“你不走?”
“自然要走,不过不是这个时候。”黑袍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又坐回了座位,姒意不解地看着他,“你此话何意?”
黑袍人抬眸看了眼她,毫不留情地嗤道:“笨。”
“……”
“你当真以为那人是吃素的?我虽能瞬移之术,可也仅在百尺之内,我们若今日出城,依着他的本事,不出一日,便要被他抓住。”
“呵呵,你倒暂且不会有事,我怕是要被剥皮抽筋了。”
那黑袍人说这话时,可是半点玩笑之意也没有,姒意没有由来的心头发慌。
“依你之意……”
“入宫。”
“什么?!”
空阔明镜的朝堂上,回应着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他在说着什么,滔滔不绝,却显得周围越发安静了。
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