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久过去了,他却始终再没等到她。
身体透支,他也未觉,竟在何时睡着了竟也不得知……
许是太想见她了,他梦见她回来了。
房中的暖炉又散着热意,她说手冷,站在炉边取暖,脸颊处的伤口还血淋淋的,未曾愈合。
他眼中酸涩,忙起身想同她说话,可方才还在身边的她,竟就这般消失不见了……
“阿意!”
祁烨惊呼一声,猛然醒来。
梦里一切幻象皆成了虚妄,偌大的房中又变得空荡冰冷,桌上是他翻阅过的话本,一双凤眸晦涩无光。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卫临请示入内,大步走到了祁烨面前,低声道:“主上,祁欢下令许几国使臣入城,想来是有意利用十一公主联姻,怕是生了要反您的心思。”
祁烨兀自失神,却是许久都未曾应他的话。
卫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他,“主上?”
“随他去。”祁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卫临自然知道他是为何如此,可平白一个人怎会就这般就此消失?
卫临眉头紧锁,半晌,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提醒道:“主上,姑娘之前在天晟宫中时,脸色蜡黄褶皱,后来不也突然变好了么?会不会是她又用了什么……”
这话对祁烨来说,正如醍醐灌顶。
他眼眸一亮,豁然起身,压抑着激动和欣喜,道:“继续在城中找,每张脸都要仔细查过。”
卫临领命而去,祁烨却好似终于看到一丝希望一般,心跳不止。
弦妁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感谢祁烨来的及时还是姒意下手太轻。
只是这两日听来的消息,却是让她有些气滞血瘀。
姒意走了。
祁烨竟还着人四处寻找?!
若说他是因着想为自己报仇才去寻姒意,她可是万般不信的,莫非……
弦妁眯了眯眼,心下一紧。
又想到了那一日他对自己冰冷的模样……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胸口处的伤竟又开始疼了起来。
当初是姒意自作自受,才将祁烨推到她的身边,她好不容易能在他的身边,凭什么她又要来横插一脚?
绝不可以!
弦妁气息不稳,可硬是挣扎起身,不顾疼痛蹒跚走到了桌案前。
她挣扎着铺开指笔,费力地写起了什么,半晌才落笔后,苍白的脸上已尽是冷汗。
祁烨命令一下,邺城百姓越发人心惶惶,几国使臣面对这般戒严,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到底是丢了什么人了?
至于如此么?
如此大的阵仗,姒意也稳不住了,翌日夜里便唤来了那黑袍人。
姒意在冷宫的古井旁来回踱步,那黑袍人来得悄无声息,何时站在她身后她都未曾察觉,只是突然听他开口说了句话。
“你身边的井,淹死过几个人。”
姒意被他吓了一跳,不由皱了下眉,有些无奈地开口,“什么时候走?”
“呵呵,你不是同那个祁凝絮有了计划了么?还来问我?”
“如今皇上还未曾面见那几位使臣,他却已下令彻查了,我怕他的人查到宫中……”
姒意顿了顿,尽管极力遮掩,可眸中依旧划过一抹苦楚,“我如今还不想死。”
那黑袍人嗤笑一声,“你怎知他定会杀你?”
“不然呢?”姒意自嘲一笑,“不杀我还等着将我供起来么?”
她这话不过是揶揄自己,可那黑袍人却顺着她的话道:“谁知道呢。”
姒意不想再听关于祁烨的事,只道:“这两日,可能帮我准备一张“祁凝絮”的脸?”
黑袍人皱了皱眉,十分不满地瞥了眼她,“老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使唤起我来,倒是顺手。”
姒意笑了笑,可如今这张面瘫脸也只能看清她的眼弯了弯,她双手合十对他拜了拜,“活菩萨,帮人帮到底。”
“油嘴滑舌。”
黑袍人虽时不时地抱怨两句姒意,可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姒意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当日便给她拿来了人祁凝絮模样的□□。
姒意将东西拿给祁凝絮看时,祁凝絮亦是震惊不已,竟还有些激动,“你快戴上,给本宫瞧瞧。”
姒意将脸上的面具交给她,自己则戴了“祁凝絮”的面皮。
两人换脸的一瞬,祁凝絮竟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面前那张脸,除了稍微比她自己这张脸胖些,其余竟是一般无二。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祁凝絮喃喃开口,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看向姒意,“如此说来,你就要替本宫和亲了?那你岂不是一辈子要戴着本宫这张脸么?!”
姒意笑着摇摇头,“公主多虑了,只要能安然出城,我自有别的办法走。”
祁凝絮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脸上的面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对常人来说,能嫁入皇室,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可你……”
“本宫看得出来,你并非常人。”
祁凝絮走到她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突然开口道:“你之前同本宫说的你爱之人……莫不是就是摄政王?”
姒意呼吸一窒,一颗心揪着疼。
眼见姒意不说话,祁凝絮满眼不解地看着她,却是有些想笑,“你还真是可怜,竟爱上了那般冷血无情之人,当年他的母妃去世,他都未曾掉过一滴泪,宛如无事发生一般……如今你能从他那逃出来,也不算太晚。”
“只是,我要奉劝你一句,若你真想保住性命,还是有个依附为好,否则,他迟早会再找到你。”祁凝絮定定地望着她,言语极是诚恳。
“我知道了,多谢公主提醒。”姒意只觉得自己已如至冰窟,眼下又无它法,只能躲一日算一日了。
不出姒意所料,卫临不过两日便查到了宫中,也无别的手段,就是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