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宗政宣突然郑重地唤了她一声,姒意不解,“嗯?”
“我虽不知祁烨为何要如此对你赶尽杀绝,可如今他正派人四处寻你,你整日戴着那张□□也并非万全之策,你用如今这个身份留在东宫,确是万全之策……”
眼见姒意犹豫,宗政宣以为她想起了从前的事,忙慌乱地解释道:“你放心,我……我有分寸,再不会像从前一般对你无礼……我只是想保护你,你若愿意,自然是好,若你不愿,我等便是了。”
宗政宣一双黑眸深沉如潭,有着说不出的真诚。
姒意了解宗政宣,他虽这般说了,可若她执意要走,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小意……可好?”宗政宣屏息盯着姒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生怕她再说出伤人的话来。
姒意点点头,“可若日后我想走,你不能拦我。”
宗政宣一张清俊面容终是露出了欣喜笑意,长此以往堆积在心头的阴霾窒闷像是突然散开了一般。
半晌,他才终是按捺住激动狂喜的心绪,温声应道:“好。”
奇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东宫众人只觉得这两日的殿下有些变了。
自从姒家那小太医去了后,殿下便不见一丝笑意,凄苦愁容,沉闷痛苦都在举手投足之间……可这两日以来,府上之人竟破天荒地看到了他脸上那久违的笑意。
那日一早,一众内侍奴婢正在洒扫庭院,便见到了殿下和夜风从书房出来。
殿下似乎是在吩咐夜风什么,夜风不住地点头,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么,就在这时候,殿下不经意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下。
到底还是从前那个清贵俊美的太子殿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华,他无需多言,哪怕只是一抹淡淡笑意,都能让一众奴仆恍了眼,议论上几日。
入夜,姒意正仔细修补着手上这张仅有的□□,门口却突然响起了芙蓉的声音。
“公主……夜风护卫……请见。”
她这声音刚落,姒意便懂了她这话中的犹豫。
哪里会是夜风?夜风又如何敢趁着这大半夜的来见她?
姒意想到这,忙戴起了手边的面具,让人进来了。
她虽不似从前那般排斥宗政宣,可却怕他对自己这番前后大相径庭的态度惹人怀疑。
不出所料,来得不是宗政宣又是哪个。
这两日越发冷了,宗政宣也换了件玄色的云纹披风,往日里是一丝不苟的金玉冠发,今日也改成了墨玉,比之从前倒是多出了些许温和从容。
尽管此刻的他已然在极力克制了,可眉目之间依旧带着抹淡淡的笑意。
他盯了她一会儿,眼见姒意没有想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正色咳了一声,身后提着两摞大书的夜会意也跟着咳了起来——
“啊——咳——咳——”
姒意抽了下嘴角,抬头看了眼不尴不尬的两人,毫不客气地道:“怎么?嗓子眼里卡鸡毛了?”
夜风眼角堆笑,忙将两摞大书献宝似地摆上了桌,一脸郑重地介绍——
“三皇妃,这是殿下一早吩咐属下去红袖阁挑来的,全是最新版的话本,什么仙啊魔啊,人啊鬼啊,还有鸡鸭猪狗……都应有尽有!您瞧瞧,这墨汁还热乎呢!嘿嘿……这可是殿下的一片苦心呐,还请三皇妃过目……”
眼见夜风介绍的差不多了,宗政宣便给他使了个眼色,夜风可算是松了口气,摆好东西便匆匆地离开了。
姒意看着眼前这一摞摞琳琅满目的话本,委实是有些吃惊,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些?”
“我问了福叔。”宗政宣如实开口,可眼眸却不肯离开姒意半分,姒意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忙扯开了话题,“你没事不要总是来我这,若是被旁人见了,难免怀疑。”
她话音落下,宗政宣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没了。
他如今已然足够克制了,若非怕她的身份暴露,他都想去大宴三日。
更何况,这里是东宫,是他的地方,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来她房中,不正是天经地义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么?
宗政宣有些幽怨地看着姒意,正想解释,却听她又道:“更何况你我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别让夜风再唤我“三皇妃”,只像从前一般,叫“公主”便是了。
她这番拎得清的模样在他看来就是迫不及待地同他撇清关系,宗政宣饶是脾气再好,也沉不下气了,索性将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你既总是这般三番五次地提醒我,那我明日便着人准备,我们再拜一次堂便是了!”
姒意瞪了眼他,无奈地道:“我没同你玩笑。”
“难不成我像是在玩笑?”宗政宣反问一句,随即便轻掀披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侧,一双如墨的眼中尽是期骥。
眼见她依旧固执,他不由得凑近了她些许,好声提醒,“你忘了么?我们本就有婚约在前……”
“那是曾经的“姒太医”,她已经死了。”姒意刻意纠正他,半分也不顺他的意,立场分明。
“你就非要同我撇得这般干干净净,是么?!”他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自嘲一笑,“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你避我如洪水猛兽,可对那人却是天生的亲近,若非他最终暴露本性,你便要一直留在他身边了,是吧?”
宗政宣这一番话说得酸意十足,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姑娘似的,别扭又羞赧,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一想到过往种种,他只觉得心痛得都麻木了。
那人他凭什么?她又何时能对他公平些?!
再提起祁烨,姒意更觉得心烦。
她不想理会他的突然不悦,索性将这两日犹豫的话同他说了个明白,“我还是要去一趟晋昌县。”
“什么?!”宗政宣这下可是再醋不出了,他这才过了几个舒心日子,她便又生了这般要走的念头……
他好不容易才能让他留在这里,又如何能轻易地再让她离开?除非他疯了。
想来是他方才说的话太难听了,她不高兴了。
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