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第一章
春末夏初的四月傍晚,霞光灿烂,小区楼道里斑驳发灰的墙壁都被晚霞照成了橙红色。
沈若倾掏出钥匙打开门,从卧室里传来刷短视频的声音,进门的柜子上胡乱扔了个帆布包,包口朝下,掉了一地零散的小物品。
沈若倾将长发别在耳后,半蹲下来,耐心的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重新放进包里,把包摆正,然后才转身换鞋。
背后传来脚步声,正在刷视频的陈意苒听到声音,穿着一身睡衣从卧室跑出来。
“若倾,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不等沈若倾回答,陈意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死我了,又停水了!这破小区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沈若倾倒是没多大反应,低头把鞋摆好,笑笑:“估计夜里就好了,之前存了两桶纯净水,也够用了。”
沈若倾的声音像她这个人,音质清凌凌的,又轻柔舒缓,像迎面而来的,夹着潮湿凉意的微风,清冷又舒服。
沈若倾和陈意苒是本地人,高中就是同学,大学考到同一所学校,不过沈若倾是全省前十的成绩,而陈意苒踩着线进去的。
刚毕业,都穷,俩人一起合租了一套老破小,又没电梯,每天回家要爬到6楼,可胜在便宜。而且小区其他的住户大多都是老年人,安全性比较高,但是由于小区水管老化,停水是常有的事。
沈若倾脱了外套,洗过手从保温壶里倒了两杯茉莉花茶走到客厅,一杯递给陈意苒,声音柔柔凉凉的:“慢慢喝,有点烫。”
陈意苒顾不上接,捶着抱枕越说越来劲:“3天一停水,5天一停电的!等我成富婆了绝对不住这破小区!我去蘭台买3层大别墅,冲马桶的水都从法国空运!”
沈若倾不得不一直举着杯子,好笑又无奈的点头配合她,“好。”
陈意苒说完自己却蔫了,悻悻的接过杯子,“算了,我就幻想一下。”
沈若倾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低头喝水。
杯子是蓝色琉璃杯,衬得握杯子的手指白皙纤细,白的几乎能看到手腕细细的血管,延伸进浅蓝色衬衣袖子里。
她最近开始做兼职,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手腕细细的,几乎没肉。
陈意苒忍不住说:“你也注意休息,忙了一周,好不容易周末了,又去做兼职。”
沈若倾笑笑,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也不是很累。”
陈意苒还想说什么,想起来她家的情况,又及时打住了。
沈若倾才不过23岁,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清冷安静的女孩子,大概是由于过于白瘦,又有种易碎感。
明明是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可是经历却一点也不美好,幼时父母离异,父亲早亡,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相依为命。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傅许回来了吗?”
“嗯。”沈若倾点点头,“我等会换个衣服就去找他。”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沈若倾摇摇头,“大概是刚回来吧。”
傅许几天前去了外地,具体去了哪里,是做什么,他不说,她也就都不问。
沈若倾拿起俩人的杯子到厨房去洗。
陈意苒跟着她走到厨房,看着她单薄安静的身影叹口气:“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那种大少爷?”
沈若倾长的很好看,学习又好,学校那么多优秀又家境好的男生明里暗里的追她,可是她对谁都是淡淡的,礼貌又巯离的拒绝所有人的追求,直到大学毕业,也从来没有见她对谁动心。
可是直到两个多月以前,沈若倾突然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并且已经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沈若倾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想了想,低头继续洗杯子,轻轻笑笑,“其实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洗完杯子沈若倾回房间去换衣服。
她一米七的身高,冷白皮,五官清秀挺拔,是偏淡颜系的长相,用陈意苒的话说,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
可是她平时对穿着打扮并不是很在意,衣服大多都是款式基础简单的浅色系。
从衣柜里挑了件长袖衬衣裙,又搭了件浅色的外套,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肩。
傅许跟她约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会所。
沈若倾到时,天色将黑华灯初上,江风习习吹来,寸土寸金的地段上,硕大W标志矗立在薄雾般的夜色里。
她一进去服务生便迎了上来,“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沈若倾礼貌点头:“有的,26楼。”
傅许没说包厢号,只说让她上去就看到了。
服务生表情惊讶了一瞬,立刻就换了一副热络的态度,满脸堆笑:“原来是找傅先生!我现在就带您去。”
沈若倾有些疑惑,但是也没问,她不是爱打听的性格。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察言观色,立刻笑着解释:“26楼被傅先生长期包了下来,所以您一说我们就都知道了。”
沈若倾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在一晚上最低消费五位数起的地方长期包房。
这种奢靡任性的事情由傅许做出来,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沈若倾谢绝了他们的带路,往直梯方向走,刚转身电梯门就开了,两个一身二世祖气质的年轻男人说着话走出来。
走前面的人语气半艳羡半调侃的转头解释:“还能是哪个傅许,就冲他叫这姓,这名,你还能不知道他是谁?卓远集团的傅,正通集团的许,名副其实的北城太子爷!”
“怪不得。”另一个人恍然大悟,哼笑一声:“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最开始说话的人抬眼看到迎面而来的沈若倾,脸上闪过惊艳,看了好几眼,才收回视线。
瞥了那人一眼,压低声音:“这种地方不要乱说话,傅许可不是好脾气的善男信女。连刘扬那种谁都不服的刺头都听他的,你真以为他是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