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渍顺着盒子流到领带上。
沈若倾看了好一会,把领带重新扔进了垃圾桶。
她抬眼看向傅许,刚想要说话,可是一看到他的脸,眼泪却忽然先掉了下来。
沈若倾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装坚强装无所谓,她装了十几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哭,可是眼泪它不听话。
沈若倾哪怕是哭也是无声的,只有细微的,压抑不住的,颤抖的哽咽声。
这是傅许第一次,亲眼看见她哭,心像是被用力捏住,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很烦躁。抬手握她的手腕,把她的胳膊放下来,伸手准备去替她擦眼泪。
沈若倾却忽然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
傅许动作停了停,又抬手,轻轻的给她擦眼泪,声音是一种忍着情绪的冷静。
“别哭了,钻石项链,包?或者现金,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似乎是对她的眼泪不耐烦,他说完又重复了一句,“别哭了。”
沈若倾闭了闭眼睛。
原来人心冷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感到血液凝固的。
她很想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哭的太厉害,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从小就是这样,遇到极度难过委屈的时候,就会说不出话。
沈若倾甩开傅许的手,转身进了小区。
连续两次被推开,大概是耐心耗尽,傅许并没有追她的意思。
沈若倾越走越快,最后是跑上楼的。
她回了房间锁上门,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不停的流。
铃声响起来,她没动。
过了一会,外面开门声响起,房门被人拧了拧,没拧开。陈意苒敲了敲,“若倾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若倾没动也没出声。
陈意苒等了一会,看她没开门就离开了,给她时间安静一下。
手机信息声和来电铃声不停的响。
沈若倾很快就平静下来,擦干眼泪,拿过手机。
电话是冯丽打的,并不是傅许。
因为昨天的微信沈若倾一直到今天都没回。
冯丽脾气很差,特别是对这个女儿,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和微信语音。
她的语音沈若倾从来都是转文字看的。
“你干什么去了!”
“你什么意思!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你现在挺有脾气啊!你奶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单看文字,仿佛都能听到冯丽那咄咄逼人的语气。
沈若倾很累,实在没有精力回她了。
关于傅许的信息只有一条,是一笔转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连句道歉都没有。
大概在他看来,她这种捞女,给钱就能解决问题,反正她很快就会不生气了。
沈若倾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分手的念头。
可她了解他的性子,她一旦提出分手,他们之间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沈若倾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她很认真的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太差劲了,才没有人爱她。
她不活泼,嘴不甜,不会来事,性格内向又沉默。
所以妈妈不喜欢自己,男朋友也不喜欢。
沈若倾用被子蒙住头。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不那么难过了。
——
第二天上班后,由于堆积的工作,沈若倾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像在酝酿着一场大雨,路边的树叶被风吹到摇摆。
沈若倾下了地铁背着帆布包往家走,柔软的裙摆被风吹的翩飞。
路边停车位上,一排车中间,安静的停了一辆黑色的帕加尼。
别致流畅的车型,哪怕不用刻意去看,也很惹眼。
沈若倾看着那辆车一顿,一个想法出现,又被她不坚定的否决了。
不一定是傅许。
直到车门打开。
沈若倾目光停在傅许身上,然后在他脖子上顿住。
傅许今天穿了一套介于正式和休闲之间的西装白衬衣,脖子上的领带和她买的那条颜色相近。
这一身按这个天气来说,其实有些厚了,而且他平时从来不会穿西装打领带。
傅许把沈若倾轻轻拉进怀里抱住,他身上的温度和清冷的气息一起传过来。
沈若倾的脸埋在他肩膀处,她抬头,头顶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
傅许拥抱的时候很喜欢把胳膊放在沈若倾的腰上,她的腰很细,仿佛一手就能握住。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亲昵自然。
“怎么刚回来?加班了?”
沈若倾有些僵硬的任他抱着,她还没完全从昨天的情绪里走出来,此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算是,他在服软哄她吗?
他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切换到另一种情绪,这大概是他们这些出生豪门的人必备的能力。
傅许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牵着她的手,放到他胸口的领带上,桃花眼带着笑,倒映着她的样子,“好看吗?”
对着他的脸,没有人能说出不好看。
沈若倾垂眼,“嗯。”
傅许就笑了,捏着她的手说:“我刚才在车外等你,有个阿婆,围着我看了3分钟,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沈若倾很轻的笑了下。
傅许如果想哄人,恐怕没人能抵抗的住。
傅许看她笑,也跟着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 “那就别生气了,再闹下去我都该生气了,还是这样乖乖的最好。”
沈若倾垂眼看着他的领带浑身发冷,却忽然很想笑。
他这样子,让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她能快速把对他的爱消耗殆尽,还是该难过他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