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散了些暑气,要凉快上许多,时间已经快到了申时。
楚尧一手撑着脑袋杵在桌案上,止不住的咳上几声。原本受罚之后倒是好了许多,奈何这三日以来一直在在考场,夜间又受了风,才又复发。
整个人昏昏沉沉,头脑开始发晕。
楚尧看了手中的答卷,这些东西他在幼时便学了个遍,早已是如数家珍,幸而他早已提前答完了题,不然以熬到第三日的状态难保不会对她食言。
此时,断是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一手撑着脑袋都费力,楚尧趴在案前,不知道昏昏沉沉不知道等了多久,要是这科举考试可以提前交卷该多好,他已经毫无力气,只得靠着下意识翻了锦袋中的参片含上,心里想着那日她说考完会来接他,也不知道现下来了没有。
考场前的香燃尽,断了最后一点儿火星,考场的主考官敲响了锣鼓,宣布考试结束,任何人不得再动笔,否则一律按作弊论处。
楚尧听了锣鼓声脑中才清明,敞亮了几分。否则这样昏昏沉沉的怕是真要走不出考场。只待考官收了卷,楚尧艰难地收好东西,随着人群出去。
四处人头攒动,拥挤得不行,出来的考生,以及各府接人的马车挤满了整个贡院门口。楚尧也不知道明月来了没有,她以前就惯是个粗心的,不知道会不会记错时间,若是平日里等上她几个时辰倒也无碍,只是今日他怕他撑不住。
龄官倒是眼尖,站在石阶上一眼就看到了楚尧,赶紧上了前来迎他,到了跟前才见楚尧脸色发白,步子虚浮,额间隐隐沁出细密的汗水。
心知恐怕是旧伤复发,赶紧上前扶他。
“公子,老爷,夫人都来了,我送公子过去。”
楚尧抬眼看了来人,见是龄官儿才松了口气,手扶着他的胳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月儿来了没有?”
龄官有些干着急,他来了一会,倒是没注意明月公主来没来,又见他脸色不好,只得先说道:“我先扶公子去府上的马车,我再去寻明月殿下,请她来见公子。”
“好。”
话才刚说完,迈出两步,楚尧就昏了过去。
……
眼前虽然一片黑暗,头脑倒是清醒了一些。楚尧陷在这黑暗里醒不过来,只感觉旁边总有个哭哭啼啼的女孩,还总是抓着他的手擦眼泪。
楚尧心中难过,想要睁开眼看看她,他不想让她担心流泪。
也不知是昏迷了多久,楚尧才睁开眼,微微一抬手,却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袭来,想必是先前受的伤经此一遭还加重了些许。
往旁边一看床边果然趴了个毛茸茸脑袋靠着榻边,楚尧刚一动弹,榻边的人就如惊弓之鸟一下子睁开了眼看他。
明月盯着他看了半晌,眼里的泪止不住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阿尧……你终于…终于醒了”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清话来。
“我没事。”
楚尧摸了摸她的头,勉强自己挂上一个温和的笑。
“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
明月连忙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把泪,质问他:“我先前问你,你还一口一个好多了,怎么还会这样,敢情你都是骗我的不成?”
“没有,我那时候是真的好多了,只是在贡院不小心吹了风才复发的。”
楚尧强撑着坐起来,靠坐在床头同她说话。恰逢月白从窗缘跳了进来,见楚尧醒了三步两步跳就要往他怀里扑,明月赶紧把它挡了下来,抱在怀里,揉它的脑袋,才把它抱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龄官告诉我你出了事,我有多担心。”
楚尧见她眼眶哭的红红的,眼中还有泪光点点,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透出些憔悴来,
突然间,心下一颤,他牵起她的指尖,让她的手在他的脸颊蹭了蹭,又揽过她的肩,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贴着他胸口听听他的心跳。
“殿下听,我还好好的,不会有事。”
明月不敢全然靠在他身上,只敢小心翼翼抱着他。
没事就好,她还年轻,不想守寡。
想着又从衣袖里翻了这几日没送出来的香包给他。
“阿尧,这是那日我说了送你的香包……”明月低下了头忍不住问他,声音像是甜甜的蜜枣带上几分羞涩:“这个香包……你喜欢吗?”
她希望他说喜欢。
少年的声音却与她想的截然相反,有些清冷,眼神也暗淡了几分,语气淡淡的,让人辨不清喜怒。
他说的是:“我不喜欢,我不想要。”
明月一下子抬起头来,看他把头拒绝的别开,心下便有些生气。
“你看都没看,你就说不喜欢!”
“就算看了我也不会喜欢。”
楚尧手中的香包滑落,落在地上,沾了灰尘,他不想看,也不想捡。
或者说,他不想要。
这香包本来就只能收心仪女子亲手绣的,她让织造坊的绣娘绣了送他,那他岂不是承的绣娘的心意。
就算这香包绣得再精细,他也不会喜欢。
明月一怔:“你…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扔什么东西!”
明月看着地上的香包,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弯腰捡了起来,仔细地拍了拍灰。
“殿下不想送,可以不送,不用拿这东西敷衍我……”
“你!你别太过分!……”
她是技艺不精,她是没有学好这些,但是明明她知道他想要也努力去学了,她分明没有敷衍了事,他不喜欢就算了,还有出言讽刺她做什么。
明月捏紧手中的香包,气鼓鼓地坐在桌前与他冷战,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若不是他现在还在养病,明月定要打他一顿出气。
谁让他拿着她的‘心意’随意丢弃。
龄官送了今日的药过来,恰见两人隔了老远,同在一个屋子,中间却仿佛隔了一条天堑,气氛冷的让人不禁想打个冷颤。
不由心中疑惑,这两人难道是,吵架了?
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