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进来里间,恰好看见她光洁的背。
金线绣花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着,露出她好看的腰窝。
“阿尧,我系不上,你帮我。”
楚尧过来坐到明月身侧,往日灵巧的手指,今日却有些笨拙,系上好一会子才系上了她腰间的绑带。
纤长的手指上还保留了些奇异的触感,酥酥麻麻的。
等她穿好衣裙才与她一同用膳,前些日子明月一直吵着也想去爬山,楚尧让元宝小婵收拾了些行装便出了府,与她一起去雾山看日落。
一路到了山顶,只见山谷之间皆是雾霭蒙蒙,只有夕阳还挂在天上,天空与山谷中的雾,几乎连成一片,染成一片橘黄的烟海。
明月靠着楚尧坐在山顶,看着太阳一点点坠下,周围的光线也渐渐收敛起来,直到太阳噗通一下跃入山底,消失不见,四周只剩下一片昏暗。
四人这才寻了山上的寺庙借宿于庙中,明月和楚尧进了大殿,诚信跪拜。
一愿大兖繁荣昌盛,国运兴隆;二愿百姓安居乐业,人寿年丰;三愿洗净铅华,留存本真。
殿中三印和尚问楚尧:“施主可要求上一签。”
明月想起半年前母妃曾为她求的签文——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只是那时她还不敢相信,只觉得皆是巧合,现下想来一切仿佛都跟命中注定了一般。
楚尧行了一礼,手摇签筒,取出一根签来,递给三印和尚:“还请大师解签文。”
“此签所为情缘,写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明月看了一旁的楚尧,眉眼弯弯,牵了他的手笑了起来,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二人在连州已经待了了快有半月,差不多就快到计划回京的日子,明月在连州程几乎玩了个遍,还是卫成朗写信问她,让她回来看了绣娘绣的婚服可否满意才与不得不决定回京。
……
自从那日银环办差出了差错,周婶便没再派她来过小院这边。
只是她最近总是更迷糊了,总是时不时切菜的时候会分心,想起那个一晃而过的白色云纹的衣角。
一来二去总是办错差事,被周婶骂上好几回,大多说的是“没用的死丫头,怎么养了你这个什么也不会的蠢东西。”
银环受了委屈,只想在这院中大哭一场,转念一想这样恐怕又要受周婶责骂,才跑远了到了东边的院子里木芙蓉旁边抹眼泪,怕别人看见,也不敢出声。
她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想来别人好像确实更喜欢姐姐一些,从来都只是说她蠢笨。
冰凉的泪珠打湿了一旁的木芙蓉,粉色的花蕊像是挂了露珠,晶莹剔透。
木芙蓉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做人有什么好呢,每日还要挨骂,还要干活,挣那么两个工钱也不够用,不如做一支木芙蓉开得好,还会有人夸赞一句,这花真漂亮。
银环眼睛哭得通红,恍恍惚惚间仿佛又看见了那片白色衣角。
“楚公子……”银环下意识开了口。
抬眼一看,竟真的是他!
“是我,银环姑娘叫我有何事?”楚尧抱了几株木芙蓉站在阳光下问她。
“楚公子记得我?”
“我记得,我们这是第三见面了,第一次见面在厨房,第二次见面在月儿屋子里,第三次好像就是现在。”
楚尧记忆一向很好,何况那日这个莽撞的姑娘打翻了明月让他送过去的鱼,第二次又送错了明月的喜欢的菜,但愿今日可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想着就下意识把怀里的木芙蓉抱得更紧些,明月说院子里木芙蓉开得真好,他怀里这几枝,已经是最好的了。
“银环姑娘要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银环突然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心一横,问他:“楚公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为什么别人总能轻而易举,而我却怎么做都做不好?”
楚尧有些恍惚,这样的话好像那个人也问过他,只是现如今他们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上次见他应该是最后一面了。
楚尧认真想了想,答她:“没有,银环姑娘也是很好的人。”
银环张大了眼睛望他,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很好,只是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个抱了木芙蓉的身影早已走得消失不见。
他说银环姑娘也是很好的人。
……
楚尧把抱着的木芙蓉送给明月:“殿下,是喜欢木芙蓉还是昙花?”
明月被这木芙蓉花香扑了个满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都喜欢。”
楚尧有些失落:“怎么可以都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喜欢两种花?”
明月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狡黠一笑,答他:“昙花虽美,但是只有刹那芳华,我还是更喜欢木芙蓉,毕竟可以白头到老。”
……
银环切了芦笋,做的据说是这卫姑娘最喜欢的芦笋虾仁,心里想着这卫姑娘究竟长什么样。
那日,她直接唤楚公子名字,而没有叫他的姓。而且,她让楚公子帮她系衣带。是她想的那样系衣带吗?
“据说这楚公子和卫姑娘就要回上京城了!”
“真的?”
“我昨儿听周婶说的,就是这几日了,说不定明儿就走了。”
“唉,居然这么快就要走?伺候惯了这俩人,我还怪舍不得。”
“我看你是舍不得金瓜子吧!”
厨房几人又唠起来,银环却是停在了那句楚公子说不定明儿就要走了,一个不小心差点儿切了手。
待几人做好了这卫姑娘的晚膳派人送了过去,才开始歇下来,有的聚在一起吃酒,有的去这连州城逛上一圈。
银环问小喜:“小喜,为什么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我也没有刻意去想,只是脑袋里总是会跑出他的身影。”
小喜一惊:“银环!你……”
“这个人是不是你想到他就会开心,见了他便会欣喜,看不见他就会愈发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