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袋袋这次是真害怕了,吓得尖叫一声,“别别别,这个烧起来,灭不掉!”
它似乎有什么关于鬼火的恐怖回忆,整个袋都在发抖。
“不至于不至于,路笺啊,我只是欣赏美人,没有喜欢没有喜欢。”迟问把手按在他举着鬼火的臂膀上捏了捏,然后顺着他小臂的曲线往下,赌她抚至掌心时,那火会收起来。
咒纹倒比鬼火先反应过来,告诫她不可赌博。
迟问暗骂一声,直接把手滑到路笺掌中,与他十指相扣。
他这手不举火的时候迟问也挺忌惮的,她不可能忘了这家伙徒手干碎断音和魔物的样子。
但他确实没伤到自己,他及时收住了火。
舞室却因为这点动静,整个崩塌了。
美人们尽数消失,变成一片片银色镜子掉在地上,然后化作光斑凝在迟问手里,组成了一块完整的巨大蛇鳞。
站在中间的瑄玉和玄玉被钻地而出的银蛇卷起,这次凑上前来的,是三歧四头蛇。
那蛇一个脑袋就有人高,四个脑袋便把小院撑得满满当当,八只琥珀般的竖瞳盯住了迟问,卷着美人的两条蛇把瑄玉和玄玉高举,另外两条蛇往前一凑,吐出信子。
是缺了额前镜鳞的两个银蛇脑袋。
它们在让迟问选择把鳞片给谁。
“既知我本性极贪,怎么还总要我选。”迟问一手牵着路笺,一手拿着那块巨大的蛇鳞。
东方引岂是不知鸱吻好吞,他敛取这么多的美人精髓,想问的才不是她喜欢哪一个,而是……
她是不是都喜欢。
这不难猜。
只是这双头蛇又不知代表了什么,迟问只知她手里的鳞片既是集汇了众位氛围美人的风骨,东方引这么做,莫不是想问这些千娇百媚,又该由谁得之?
瑄玉是花,玄玉是锦,是要万紫千红还是锦上添花?
“我最近口味刁钻,摘了朵世间无二的奇葩,无论是花团还是锦簇都再也看不上了,只能辜负,还望美人们莫要伤心。”迟问说罢,随手把那银色蛇鳞往地上一扔。
嘁,她才不选。
本是不反射任何影像的蛇鳞倏地发出光来,于触地前弹射而起。
它浮于半空,照出来的却不是美人群像,而是半分也不好看的灾难画面。
是一片混乱的烟城。
穿金戴银的百姓们一丝风度也不能维持,正尖叫着四散奔逃,城上方的雾气明显降了下来,浓度却涨高了,不仅影响了能见度,更是“一触即发”。
有的人一碰到那雾气便全身爆燃,起火自燎,有的人则如移动避雷针,走一步就被炸一道晴天霹雳。有的人被拔地而起的气旋送至半空,狠狠摔下,有的人却一步也挪不动,直接被定住了双脚,在混乱中避无可避。
他们在被自己的灵脉属系攻击。
且每个人受袭的程度还不一致,不知是因灵脉强弱而生异,或是与大娇之前在海滩的审判那般,有另外的标准。
“噢~上动作戏了。”路笺歪了歪脑袋,“爱看吗?”
他这么问的时候,半点情绪也不带。
他没有触动。
“袋袋,这不是烟城过往的历史画面,对吧?”迟问扭过头,没理路笺,只问烟城的老居民袋袋。
但她也知晓答案,毕竟来之前她已经做过功课了,烟城若有过这么一段混乱的历史,必是会有记载的。
“不曾,这是现在在发生的事,至少是我们离开以后才发生的。”袋袋指着眼前的巨大镜鳞,“鎏金馆今天才开张的,刚才我们路过还说要去呢。”
迟问也记得那个饭馆,方才路过还热闹非常,一派喜气,如今却狼藉遍地,惨不忍睹。
“现在你有理由玩游戏了。”路笺又道。
他可真懂,他一点也不漏勺脑袋,他只是以往根本懒得思考罢了。
眼下这纷乱事关迟问,所以他便放在眼里了,然后便一眼看透了。
把东方引想做的和迟问会做的,都看透了。
只是境灵说得没错,世间生灵于路笺而言就是废纸团儿,他不在意这些东西是被烧毁的还是被揉碎的。
“路笺。”迟问严肃地看向他。
“你不可能眼里只有我。”他自己道出答案,“我知道。”
“你也不可能跟我共情。”迟问回应他,“我亦知道。”
“扯狰还作不作数了?”他只问。
“作数的,爱死你了,但现在要爱一下世间。”迟问抬手摸摸他的耳饰。
今日这对是绿的,好像是什么昆虫的翅膀,浸了琥珀或是别的岩浆,磅脆,还很锋利。
“请便。”路笺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委屈。
方才他自踏入美人舞室的时候便不高兴了,但他憋着,现在他知晓迟问会晾下他,亦不高兴,但他还是可以憋着。
恋爱脑生根发芽了啊,好奇怪,是既不乐意,又颇感兴奋的稀奇体验。
“我夫大义,我定补偿的。”迟问拍拍路笺,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东方引整这一出,必是谋划已久,如若路笺说得没错,他是个在意面貌的家伙,那么美人氛围他取之己用亦算合理,可烟城又是为何?
眼下受雾气袭击的可不单是美人,若真是场审判,那受袭的非但不可谓之美人,还当被斥为陋者。
而东方引是烟城的少城主,有此私自审判的荒唐之举,也该在雾谷尝试才对,怎么学起大娇来,在自家后院忽降雷霆?
迟问想起沙滩上的那场订婚宴。
那时因为事发突然,又恰逢订婚宴里全是贵客,故而整个海滩本就是封锁的状态,大娇利用海上奇景吸引大家,然后施放迷障,成功把控住了局面。
半点也不乱。
而这一次的烟城,却实在是潦草,不似一人的作风。
条理与迷乱……
也就是说,大娇即使成了东方引的断音,她却依然有很高的自主,东方引没有过分逼迫她,至少审判不是东方引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