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早膳是几人聚在一起吃,用完即刻启程。谢游在饭桌上表现得如没事人一般,看见那清粥小菜就蹙眉:“这么没滋味,我怎么吃啊?爷好歹死里求生从贼人手里逃出来的。”
应如月轻飘飘地道:“五王爷就凑合凑合吃吧,这不在外边呢,比不得您府里。再说,要没有六弟妹机智果毅,您能死里逃生吗。”
谢济觉得夫人说得甚有道理,附和:“就是。五弟你也是的,在外头不比家中,一切以赶路为要。我就觉得这菜色挺好!你看,去年冬天跟你嫂嫂腌下的萝卜,现在还脆着呢。”
谢游很不屑:“这小丫头昨儿险些把自己搭进去,我都替她捏一把汗。她能逃出来,全凭运气好。”
言罢又看向顾须归——此人将腌萝卜嚼得嘎嘣脆,埋头干饭中,时不时抬头看看谢济、应如月两口子,又瞥瞥一脸委屈的谢游。
就是不看坐在身旁的谢湛。
谢湛也注意到了,这人在躲着自己,但他没说出来,用了小半碗粥便离了桌,颔首:“我吃好了,四哥四嫂、五哥请慢用。”
就是不提坐在身侧的顾须归。
两人表现得这么明显,谢济也看出了端倪,遂探头同妻子应如月耳语:“这二人怎么个事?吵架了?”
应如月睨他:“我哪知道。”
“我看六弟昨晚还殷勤地往厨房跑,给六弟妹煮消肿的鸡蛋呢,今儿一早起来就翻脸……这俩你别说,犟到一块儿去了,不愧是两口子。”谢济小声地道,“如月,你比我会说话,你去哄哄。”
应如月摇头:“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随他们去便是。”
顾须归不聋,离那么近,早就听见二人的窃窃私语了。只是应如月有一点没说对——在她和谢湛这里,根本算不得吵架。顾须归迟钝,是真不知他为何生气了。
这事,还得她与谢湛两人说和,旁人劝架都没有用。
用完早膳,几人便准备继续启程前往陇州。舆车昨日成均、成衡已追回,清点过里边的物件,所幸都在。正启程时,成均来询谢湛,问那关在马厩里的贼人怎么办。
谢湛道:“移交官府。”
思忖片刻,他又补充:“去传信,再调一波人过来,暗中护送。”
成均领命去办了。
谢济、谢游出门时,随侍们已备好了舆车。顾须归跟在应如月身后,拉住她的手,问道:“嫂嫂,我今天能不能同你坐一辆?”
应如月笑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为何?”
顾须归挠挠后颈,回:“我昨晚同谢湛闹了些不愉快,现在暂时还没想好找他。”
“我知道。”应如月拉着她的手,温温柔柔地劝道,“那你得跟他说呀,夫妻之间最忌有口难开,有什么话,要敞开讲。”
顾须归郁闷扶额——她还不够敞开吗?昨晚都问到那个份上了,再问不仅不礼貌,而且还显得她特别自作多情。
可是谢湛回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回呀。
顾须归正惆怅着该怎么同应如月解释,就听见应如月开了口:“你不说,我替你说了哈。”
“诶诶,别!嫂嫂——”
她没拦住,应如月径自朝谢湛的方向喊道:“六王爷,烦请您过来一下!”
谢湛正跟成均、成衡二人交代些什么,闻言转过身来,叫二人原地待命,自己则是大步流星地转过来。他不苟言笑,嘴角微抿,连眉心都微蹙,看上去有点凶,顾须归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没退成。因为应如月挽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同谢湛道:“你怎么惹下六弟妹了,她竟赌气不与你共乘一舆,要跑来和我坐呢。”
顾须归:“……”
她抬眼偷偷瞥了一眼谢湛,只见他如没事人一般,低头看她,微一挑眉,问:“是么?”
顾须归对上他的视线,细弱蚊呐地辩解:“……我就随口一说。”
“你的媳妇,你自己看着,我这里又不是流浪.妇女收容司。”应如月笑意盈盈地开口,随即拉过顾须归的手去,往谢湛怀里一塞,“外头冷,我去舆轿里坐着了,六王爷好生照看弟妹。”
顾须归:“。”
应如月一走,她便尴尬地想抽回手来,但没成功——她的手被谢湛攥在掌心里,纹丝未动。顾须归挣了两下,无果,气急败坏地看他:“你做什么!”
谢湛伸手一拉,便将她整个人带到身前。他俯身看她,忽地笑了起来:“现在认识我了?”
“王爷鼎鼎大名,我哪能不认识呢。”顾须归正眼都不瞧他,白眼一翻眼睛瞥向别处,“松手,我要去找四嫂了。”
“去哪?”谢湛把人拉回来,盯着她的脸,轻笑着开口,“四嫂叫我好生照看你。”
顾须归恼火地道:“少拿鸡毛当令箭。四嫂又不是圣上,说的话不是圣旨,我没必要奉旨而行吧。”
这人生起气来特别好玩——谢湛本来昨天被她那句话问得心里堵得慌,早上又被她刻意忽视,生了好一顿闷气,现下倒是一点都不气了。顾须归气得眉头打结,瞪起眼睛来看人,像只跳脚的兔子。
他松开手,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她:“好,不是圣旨,那至少她为长,我得听一下她的话吧?”
“管你的。”
顾须归眼睛要翻到天上去,看也不看他,甩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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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天的路,舆车终于驶离京城边界,抵达嵇州。
嵇北是安和侯的封地,然他们此行不途径此处,而是前往嵇南,再向西穿过宁州,便可进入陇州地界。
顾须归是在晚膳时听应如月说起,才知道她母家是嵇南人,其外祖是嵇南常侯。嵇南人烟稀少,各种资源都不如嵇北,朝廷亦从未重视过此地,故而经济萧条。常侯年事已高,自然没有心力再操持这些。数十年匆匆而过,嵇南一地跟不上朝廷新制改革,其地方发展可以说是蜗行牛步,还不如京周的那几个县城。
应如月讲起时,有些唏嘘:“其实嵇南多丘陵,又正处江北,应是能修筑梯田发展农耕,亦具有种植林果的条件。可惜,嵇南人民生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