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朵怎么了?" 赵芸芸缓缓侧头,遍布红血丝的眼睛无神地望向赵柯,声音虚弱无力, "怎么了?" 赵柯按住她意图摸耳朵的手,道: “耳朵红肿了。” 赵芸芸恍然, "啊……怪不得我晚上觉得又痒又胀……" 还热.. 她还以为是因为老想到陈三儿那个烦人的家伙,原来不是……赵芸芸轻轻碰了一下耳朵,"好像是我昨晚上起夜,冻伤了。" "所以没睡好?" 赵芸芸心虚地垂下眼皮,“嗯。” 赵柯穿上衣服下地,从抽屉里拿了盒药膏,给她上药。赵芸芸不敢多说话,怕赵柯眼睛尖发现她的异常。赵柯看见她手指也有点儿红,药膏塞到她手里,“手上也擦擦。” “哦,好。” 赵芸芸特别乖巧。 她一旦这样儿,肯定有问题。赵柯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没拆穿,道: “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出去扫雪。” “哦,好。”赵芸芸顺嘴应完,又改口, “要不我帮你吧?” 更奇怪了。 赵柯盯着她。 赵芸芸缩回到被窝里,蒙住头,装睡。 赵柯摇摇头,穿好鞋,推门出去。 院子里一点儿雪都没有。 要不是房顶全是白的,赵柯都要怀疑,昨晚上没下过雪。 赵柯走进厨房, "妈,你几点起的?雪全扫完了。" "不是我扫的,隔壁傅知青他们三个扫雪,连带咱家一块儿扫了。" 余秀兰让她帮着烧火,自个儿挤酸汤面,嘴上闲唠嗑: “你别说,傅知青到咱们村儿大半年,干活儿比刚开始利索多了,咱家院子,全是他一个人儿扫的。" 赵柯不由想到傅知青说想给她家干活的事儿,忍俊不禁。 “我看他轻手轻脚的,问了一句,他说怕吵到咱们休息。”余秀兰啧啧称奇, "你弟可没这么细心,回回不嘟囔两句,从来不记得放轻手脚。" 赵柯笑 道:“你以前对知青可没有好话,现在怎么还夸上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些知青都帮了咱们大忙,像傅知青,确实有本事,听说庄知青和苏知青,教扫盲课也认真,该夸就得夸,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吗?" “那肯定不是,我妈是最有觉悟的好同志。” 余秀兰拿起面团,手上一揉一捏,面便顺着小小铁片窝成的汤子套挤出去,细圆长的面条落在滚烫的开水里。 "傅知青刚来的时候,长得好看,文质彬彬的,你不在村儿里,不晓得,咱村儿的姑娘们全都偷偷去瞧他,连那些妇女都没少叨咕,说这知青咋长这么好看。" 赵柯没看见也能想象。 “那些妇女们还说,傅知青那模样,一看就是养不住的,有闺女的人家盯自家闺女盯得可紧了,生怕她们变成王英慧那样儿。”余秀兰重新团了下面, “那时候傅知青可不招村里人稀罕了,现在大家对知青的态度变了,村里的姑娘们反倒不用看着了,没人盯着傅知青。" 余秀兰瞅的清楚,连赵芸芸那么胆大的,都不往他跟前儿凑了。赵柯随口道: "可能习惯了,没那么稀奇了。" "不是那回事儿。"余秀兰摇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知青有本事,待在咱们村子里屈才,不是咱们这小村子能困住的,凭咱们村子的姑娘,高攀不上,够不着,还去够啥啊。" 余秀兰说着话,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她没说的是,村里有些人也说赵柯比那些女知青都厉害,早晚会飞出他们这土窝窝。 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们以前总说赵柯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懒懒散散,蔫不登的,实际又虎又犟,偏她人缘儿好,嘴甜,很难让人讨厌她。 外人不那么了解,余秀兰这个亲妈最清楚,那些娃小时候作的挨揍事儿,背后都有赵柯撺掇。她不知道这年代,赵柯能飞哪儿去,但好像……心里也有这种预感。 母女俩吃完饭,余秀兰在炉子上给赵芸芸坐了水壶,卤子放进锅里,等她起来,烫一烫面就能吃。 赵柯一个人背着挎包,往村外走。 土窑外头,陈三儿干这活儿,余光总是往路上瞥,见赵柯一个人来,眼里有几分不自知 的失望。土窑已经烧出四窑砖,一窑比一窑出砖多。 晾好的砖贴着大库,整齐地码起来,谁路过都能瞧见。这些都要卖给公社盖酸菜厂,每次出砖,赵新山都要过来检查一遍,将不那么好的甩出去,单独 码在大库另一侧的墙边儿。 赵柯在砖墙前面停留,欣赏这些会为大队赚钱的宝贝们。 陈三儿状似不经意地路过,问: “赵主任,赵芸芸又在睡懒觉?”赵柯侧头, "她昨晚上没睡好,在家补觉呢。" "哦、哦……没睡好啊……"同样眼里有些血丝的陈三儿眼神游移,默默地走开。 赵柯: "???" 他就来问一句? 这时候,傅杭走到赵柯身边儿,悄声道:“我半夜听到动静儿,看见他和赵芸芸在院子里打雪仗。 半夜打雪仗……?! 赵柯表情疑惑而震惊。 青年男女,大半夜的,肯定不只是打雪仗。傅杭听到声音起来查看,看了一眼就回去了,他不是道人是非的人,只是跟赵柯通个气儿。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不约而同地止住这个话题。 赵柯有数就行,到此为止。 傅杭看赵柯脸颊冻得泛红,轻声劝: “快进去吧,外头冷。” 赵柯点点头,摆摆手,转身。 傅杭看着她进大库,才移动脚步。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