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 赵柯蹙眉,实在没法儿在这屋里待,瓮声瓮气地说:“先别动弹人,出去说。” 钱俊拉李梅,李梅甩开,钱俊又去拉,夫妻俩拉拉扯扯地跟着出去。 钱婆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无动于衷地听着钱老头的骂声。 赵柯到外面才放下手,回身对钱俊严肃地说:“那房顶漏着呢,你们夫妻俩现在让老人搬过去,跟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有什么区别?你俩以后想让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钱俊当然不想,但……他眼神瞄向李梅,眼神很为难。 赵柯受不了男人这种态度,直接戳穿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该立起来的时候不立,这时候全听你媳妇儿的了?有理说理,你媳妇儿这事儿就办得不对,你不劝着她说着她,一脸为难给谁看啊?" 李梅不乐意,“我咋不对……”"你先闭嘴,等会儿说你!" 她现在可真冲……李梅被瞪,悻悻地闭嘴。 赵柯瞪完李梅,又转向钱俊,“你还委屈?你当亲儿子的,要把爹妈赶外面去,伤不伤亲娘的心?有问题不想办法尽快解决,咋?等以后出点儿别的事儿,屎盆子全扣你媳妇儿身上呗!" 李梅忍不住瞪向钱俊。 钱俊臊得脸通红,“赵主任,我没有这个意思……” "村里好些家得重新修房子,你们夫妻俩去跟人搭个伙,好言好语求人家先给你家修上屋顶,三五 天的工夫,很难吗?" 赵柯看向李梅,“三五天都等不了,非得把话柄递人嘴里去?” 李梅还是梗着脖子,“我一天都忍不下去!我要……” “回娘家是吧?李村离咱们这么近,咱们都闹水灾,李村能好吗?你娘家就是能给你一口吃的,能一直供你吗?还拿回娘家威胁人……我就不信你要赶公婆住露天破房,你娘家有理给你撑腰!"赵柯都想拎着她的脑袋空一空,到底装点儿啥玩意儿。 “那……那……”李梅还不服气,又说不出理来,委屈地哭起来,“感情不是你们摊上这些事儿了……我咋这么命苦……呜呜呜……" 钱老头的骂声清清楚楚地不断传递出来,有些话着实不堪入耳。 赵柯扬声冲屋里道:“你现在不能动,不好好养病,整这一出是想干啥,讨人厌让全家都不乐意照顾你,你等死吗?" 屋里,钱老头卡壳了一瞬,更激动地喊:“他们敢!” 赵柯的声音传进来,“你要是自己不讲德,儿子儿媳真不管你,你看村里谁还能替你说话?村子受灾,大队事儿多着呢,没有工夫成天管你们家里这点儿官司。" "凭啥不管!”钱老头身体动不了,拳头邦邦敲身下的门板,费劲地扭头瞪钱婆子,“你敢不管我,老子打死你!" 他看起来又惨又虚张声势,一点儿没有以前的厉害劲儿。钱婆子低喃:"你还能咋打我……""你说啥!你给我大点儿声!" 屋外,赵柯摇摇头,无法同情钱老头的遭遇,跟钱俊李梅说:“别家都抓紧查看家里受灾情况报给大队呢,你们还在这儿吵,吵能解决问题吗?赶紧收拾。" 赵柯教训完,叫着牛会计离开钱家。 钱俊和李梅被她训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送他们出去。 牛会计等出了钱家,才笑起来,“你年轻皮嫩,有时候是得强硬起来,不能太客气,否则有些难搞的社员蹬鼻子上脸,不好管。" 赵柯以前强硬,效果跟现在肯定是不一样,她这也是随时随势作出一些改变。 两人挨家走,一面实地查看受灾情况,一面提醒那些没有听到信儿的人家统计好家里的损失报到大队 去。 因为钱家,两人从村子南边儿开始走得。 南边儿的大致情况就是,修房子时间比较近的,基本没啥大问题,那些时间久没修的,都有渗雨漏雨的情况。 像知青点的房子就比较破旧,这次雨后,必须得修了。 两人又往北走,之前因为修房子跟赵柯呛呛得厉害的赵二叔赵二婶儿现在也蔫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赵柯的错觉,感觉他们家老房子好像比上次歪了点儿。 赵柯还向牛会计求证:“牛叔,你看呢?” 牛会计站远了瞧,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有点儿歪。"赵二叔一家全都惊慌不已,“不能吧?下暴雨的时候都没咋地,应该没事儿吧?” 赵柯招呼他们一起仔细瞅瞅,“要是真歪了,下暴雨的时候没事儿,现在又提前发现,说明你们运气好。" 赵二婶儿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话影响,也越看越是觉得房子不正道,哭天抢地,“运气好啥啊?房子要是倒了,我们咋活啊?盖不起来了……" 乡下盖个新房,得全家准备好些年,攒钱攒东西,要是真倒了,他们家得是赵村大队损失最严重的。 赵柯劝他们:“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抓紧先把东西搬出来,免得损失更严重,也别这么丧气,大队肯定会想办法的。" "能想啥办法啊,房子要倒了,粮食发霉了,庄稼也得晒死……"赵二婶儿眼睛都没有神采了,全靠丈夫儿子撑着。 牛会计听得愁眉不展。 赵柯听得来气,不能对长辈动手,就一巴掌拍在他们家大儿子赵卫东手臂上,“别摆这死出儿,该搬的赶紧搬出来,不还有猪呢吗?" 对啊!还有猪呢! 赵二婶儿这心气儿提起来点儿,"赵柯,我家也往合作社投了钱,年底能多分点儿不?" 赵柯不想打击她,也得实事求是地说:“今年冬天猪膘养得不够,不一定能卖,不过没到要死要活的那步,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吗?" 得亏还有猪撑着,赵二婶没那么绝望了,“今年不卖,明年也能卖,明年才难熬……” 赵柯和牛会计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