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剁碎胡萝卜缨儿,余秀兰从学校回家,放调料拌馅儿,母女俩用玉米面掺面粉,包了一锅胡萝卜缨馅儿的粗粮包子。 余秀兰同志不爱放油,包子肯定不香。 赵柯趁她不注意,挖了一勺荤油放进去,飞快地搅动。等余秀兰发现,荤油已经拌进馅儿,根本救不回来。余秀兰看着荤油坛里凹下去的一大块儿,心痛地无法呼吸,"赵柯!" 赵柯迅速逃走,过了十来分钟,估摸着亲妈同志该消气了,才回到厨房。 然而余秀兰一个人,火气不降反升,赵柯刚坐在灶坑前,沉默的火山忽然爆发,她就眼疾手快地捏住赵柯的耳朵。 被收拾一通,赵柯乖巧地烧火。没事儿,反正油水有了。 包子蒸好,余秀兰捡了九个,让赵柯送到隔壁,作为傅知青帮忙收胡萝卜的谢礼。赵柯一点儿不自在没有,抱着包子盆不紧不慢地走进隔壁院儿。三个人正好也在吃饭。 傅杭看见她的一瞬间,思绪停滞,几秒之后,竟然意外的很平静。赵柯面带笑容,放下盆, "赶上了,我家包的包子,给你们尝尝。"“那怎么好意思呢?”林海洋一边儿说不好意思,一边儿伸出手。“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杭和陈三儿也都一人拿了一个。 林海洋吃得快,咬了两大口,竖起大拇指, "好吃。"陈三儿也点头附和。 傅杭细嚼慢咽,吃得毫无起伏,听到他的话,一顿,闭口不言。赵柯发现,微微挑眉, "傅知青,不好吃吗?" 傅杭在哄人和礼貌之间摇摆了几秒,选择如实回答: “一般,不难吃。”他对面,林海洋一脸“没救了”的表情,他这样儿咋能找到对象? 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不是应该爱屋及乌,什么事儿都顺着吗? 一个正常被表白的人,或许应该是这种心态。赵柯不是, 以后大家肯定要经常一起工作,不因为私事让彼此难堪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成年人的体面。 越随意越舒服。 赵柯嘴角上扬, "傅知青真诚实。" “我觉得应该尊重事实。”这样才是尊重你。 />赵柯点点头,丝毫不介意地说: “我和我妈的做饭水平确实只够吃饱,” 随即又玩笑道: “夸赞我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再多说几句也没事儿,我不害臊。” 气氛融洽。 赵柯等他们倒出盆,提醒:“傅知青,林知青,你们今年刚来我们大队,不了解,我们这儿冬天冷,你们记得多备些柴禾,御寒的衣物也别忘了。" 傅杭和林海洋应下。 赵柯离开,傅杭起身送她。 两人走到院子里,傅杭轻声道谢: “赵主任,谢谢你对我说得那一番话,我觉得我或许明白些了……" 赵柯耸耸肩,很随意地说: “想要做什么就去做,管它是大是小,管它有什么意义,管它结果是什么……反正我们才十八岁,反正到三十六岁,就又迎来下一个十八岁。" 十八,是一个数字,只要“想要”,这个数字,可以是二十八,可以是三十八……甚至是七老八 十。 “想要”,是一场对生活体验,没有高低贵贱,也可以不用有功利目的。 微冷的清晨,只要张开手臂,大口呼吸,沁凉的空气就会疯狂地拥抱你。 宁静祥和的午后,风吹麦浪,仰面闭眼,想要,就能闻到阳光的香气。 又或者在每一个沉寂的夜晚,观星望月,似乎遥不可及,但稍稍抬起手,宇宙星河就都尽在指间里。 所以,哪怕特立独行,想要将钢筋铁骨涂成粉红色,又有什么不行呢?每一个瞬间的感受,都是独属于个人的珍宝。 是冥冥之中, “十八岁”的热烈在治愈成长中遗忘的自己。值得恭喜。 赵柯也确实对傅杭道了一声“恭喜”。 "谢谢。" 已经打算要认真生活的傅杭向赵柯借自行车, “我听说你家想要卖掉一辆自行车,我以后可能常用,或者,你们可以考虑卖给我吗?" 赵柯告知他会回去跟母亲商量,便与他道别。傍晚,傅杭坐在书桌前,第一次拿起信纸,写下—— 【父亲、母亲: 展信佳。 时隔许久,第一次回信。 过去 的几年,如同身在迷雾,无所事事却时常倦怠,前路如何似乎于我毫无意义。成长必然要经历的阵痛,万幸,我走过来了.. 就在今日,如同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我突然重新燃起了理想之火,重拾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无限期待。 我很庆幸主动响应号召,下乡到赵村儿大队。这不是一个自我流放的选择。在这里,我找到了良师益友,获得了新生。 时代的巨轮滚滚向前,环境依旧艰难,但我已拨开迷雾,请给我一些帮助和指导,让我能够在农村继续学习.…】 最近各家的自留地陆陆续续开始收获萝卜、土豆等作物,社员们全都在储备冬天的吃食,开荒的进度减慢。 赵柯有时候溜达过去,看着全村费劲忙碌许久才粗粗开出的百亩地,心里就有点儿犯嘀咕。一个是效率太低,照这个速度,到上冻之前,根本不可能开出河边的地; 一个是人力紧缺,地开出来,明年春耕,能不能及时完成播种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赵柯不后悔送走一些人,那几个人就是在村子里,依旧杯水车薪。缺人,但赵村儿大队目前的实力又无法吸纳太多的人。 归根到底,又是缺钱。 家里也要收土豆,余秀兰看着赵柯慢慢腾腾地走过来,没好气地说她: “你是街溜子吗?成天晃晃悠悠?" 赵柯放下锹,手搭在锹把上, “余秀兰同志,更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