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打了个寒颤,手中的笔尖停顿在雪白的纸面上洇出一个黑点。酷暑的源夏,教室里天花板上的风扇正呼呼作响地吹着,蝉鸣声从窗外的绿茵树下躁动厮鸣,本该闷热的天气而温秋后背平白生起一阵渗人发慌的寒意,将他的肌肤慢慢渗透溢出冷汗。 又来了。 那阵黏稠如同蚝瑜滚动着湿漉沾腻的柔软口口爬过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温秋光洁白净的额头上滴下-颗冷汗,心头隐约生出奇怪的感觉来,似不安,又更甚似怪异的战栗。 那股窥视他且牢牢不放的贪婪视线又来了,并且已经盯梢他许久,无孔不入,仿佛那阵焦渴的窥探要深入到温秋的每寸肌肤,每一个毛孔,让他被对方填满才肯罢休。 温秋每次都没有找到这股饱含打量和痴迷的眼神主人是谁,每每他回过头时,那股试探的视线就瞬间消失在大庭广众之下,宛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温秋要被折磨得发慌,后脊窜上的阵阵凉意总是让他不受控制用手去抓挠自己的脖颈,他身上的肌肤不像别的男生那般粗糙黄黑,白到晃眼眼细细的雪粒一样,因为母亲鲜少让他干活,双手更是连做事的厚茧都不曾有。 一开始他只是稍微用指甲去挠,后来随着那道窥视的视线逐渐加重时,温秋不禁愈加焦躁地想去抵抗那阵令他头皮发麻的视线,手里的力道加深后,常常刹不住力气在白皙的脖颈上划出几条淡红的血痕。 烦躁。究竟是谁呢?变态。 温秋心里狠狠腰诽,却再也没有心思去做题了,他将手里的黑笔烦闷地扔在书桌上,余光稍微朝后一瞥,那阵烦人的目光顿时消弭得无影无踪了。 温秋目光往后面———————————————————————————————道令他生厌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有着一副俊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外貌,眉眼稍窄狭长,瞳仁剔透幽亮仿佛是日光之下放在丝绒垫上的璀璨宝石。鼻梁俊挺,嘴唇凉薄颜色浅淡,五官俊朗到每一寸都恰如其分,完美无瑕到转学来的第一天就俘获了整个班级的所有学生。 而现在对方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懒懒散散地支颐着头,用一双纯黑上翘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盯着温秋看,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无懈可击的魅力,特别是他眼角下方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如同标志一般静静地缀在少年的眼尾,他微微一笑时,那颗小痣仿佛也活了过来,成了 印在旁人心口灼热的朱砂痣一般。 温秋不经意间牙关也绷紧了,紧张到发酸,他咬着口腔里的软肉,几乎用咬牙切齿的神情盯着对方看。准确来说,是盯着那个少年周围看。 他周围被一大群人堵得水泄不通,有男有女,他们脸上纷纷洋溢着喜出望外的笑容,用迷恋的眼神观赏着这个令人着迷的少年。 有的人只是和他搭了一句话就觉得恩赐,被他不经意间赞叹一句就洋洋自得,完全没有先前身为 天旦时众轻白块的墙样子习安员时冷静日持的模样。 变了。一切都变了。 以前的班级其乐融融,氛围好学,而身为班长的温秋则十分受到大家的欢迎和喜欢,虽然他的长相并非是格外出众的那一款,但是甚在清秀可爱,是老师眼中父母口中常见的乖学生典型,逢人都会得到夸奖的类型。 然而自从对方转学之后,自己就开始变得可有可无逐渐透明起来,他不再是班级中心,不再是老师心中脱口而出备受夸奖的学生名单第一名。 甚至有一次,温秋在去送作业本时不经意间在教室门口听到班主任温和满意地询问那个转学生,要不要将班长的职位给他当,说可以积累学分对拿奖学金很有用哦。 温秋在门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抱着一摞作业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心虚地躲在一边不露出马脚,耳听四面谨慎地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他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就连成绩也是熬夜苦学才勉强不掉下前十,长相清秀对于他来说也算普通,唯一在班级里值得称赞并且能够被需要到的就是班长这个职位,如果他连这个都不是,他好像就比别人没有突出的闪耀点了。 温秋在漫长的等待中口干舌燥,频繁地舔了几次自己干涸起皮的嘴角。而那个转学生却优雅地站着,身资礼仪风度翩翩到仿佛受到了上流社会的贵族礼仪一般。 忽地他深邃的目光漫不经意地流转到老师身后那面光洁清晰的窗面上,眼神莫名其妙地蕴含着零星的笑意,仿佛看到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用一种在逗弄小猫的神态望着窗户,不紧不慢地说:“让我想一想———” 温秋被他这略有思索的表情折磨得心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能力与对方争夺一二的,然而下一秒便听见少年说:“还是不用了…” 温秋果断松 了一口气,然而偷偷探在门口的脑袋却十分清晰明了的照映在班主任背后那扇窗户上,而温秋也发现了,他赶紧不露痕迹地收回,却清楚地听见老师执着追问原因,而对方只是微笑说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 这一句话听在温秋耳里莫名像是施舍一般,就好像他珍贵许久的东西对与别人而言如同废品一般。 真是讨厌。 而最让温秋真的不喜欢对方是在家长会那天,这名少年在一进教室时就捕获了所有家长的目光和视线,他们欣赏喜欢的眼神逐渐变得灼热,一如当初他刚来班级时受到所有人的瞩目,而他淡定地站在讲台上,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就好像生来如此。 班主任热切地让他坐下,然后讲起这一次期中成绩考试的名单,可是本该为了学生而开会的家长此时全部心猿意马,开始向自己的小孩打听那个模样和成绩如此出众的学生。 “他呀,他叫郁青川,听说是从京市来的。” “居然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温秋耳边充斥着各种对郁青川的赞美和喟叹,他们赞赏对方的容貌比清晨盛开的蔷薇花朵更甚,用尽各种绮丽出彩的词汇,陆续堆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