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尚好。
从她站的位置,一眼便能看见余宵漠然坐在餐桌前,男人极其优越的五官被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反射在玻璃上,整个人沉静淡然,看不清神色。
姜宠宠垂下目光,她的心里有种酸胀感,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池荷叶上。
她的电话来得巧合,没合适的地方接,只能临时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避开人群--
她攥紧手指,在人声吵嚷地院内一角站立,电话那边传来“白先生”失落地嗓音:“二手房小姐,我挺羡慕你啊。”
她问:“羡慕什么?”
“自由吧。”
本来在心里发誓不再打扰他,更不会给他打电话,可这通电话,让她沉寂下去的心,被猛地提上来。
对方不再是那种欢脱愉快的打招呼,而是像遭遇过某种悲伤的事情,没人能诉说。
只能打给一个素未谋面,说是听到声音觉得能抚慰人心的陌生人,白先生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你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害,我看你挺能坚持。”
“你会妥协吗?”
“我实在太伤心了,才会乱打电话,再联系,二手房小姐……”
“……”
一瞬间,姜宠宠把之前的对方的倾诉都忘了,心里只记住他说再联系。
没能打断白先生的倾诉,有些心情她可以体会。
或许,他身边也没有那么一个人能理解他的人了,她能成为他愿意倾诉的那个人,或许是一件无意间的幸事。
她沉默地“白先生”听着对方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挂掉电话,坐到余宵对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脸上一阵燥热,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余教授,实在不好意思。”
余宵撩起眼皮,神色无异:“没关系。”
等待期间上的茶水都凉了,她喊来服务员换一壶新茶,并要了菜单放到他面前:“我们先点餐吧。”
余宵嗯了一声,菜单反推过来。
淮扬菜是姜婉然家乡的菜系,齐姑姑会经常做,姜宠宠用最快的速度点了苏公馆做得比较地道的招牌菜,她再次把菜单推回去:“您随意点,别客气。”
菜单却被悄然合上,他并未再点,而是直接找来服务员下单。
幸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他这人话少,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耽误这么久时间,而感到气闷。
看起来是个会藏话的人。
待菜上齐后,她把桂花糯米藕向他面前推一下,带着标准的交际微笑:“尝尝这个吧,很地道。”
余宵修长白净的手指伸向椭圆形的白瓷盘,面上还是一副清风一扫的模样,眼神都无甚变化。
从第一次见面看得出,他是一个会尽量满足女士一切要求的男人。
待他沉默地咬下一口,姜宠宠迫不及待地问了句:“不是很甜吧?”
那个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她微微一笑,不甜是她对所有甜品和应该带有甜味的食品最高评价。
不过,和沉闷冷漠地人吃饭,确实伤脑筋,饭吃到一半,两人加起来没说到十句话,还都是她主动热场。
如果换一张面孔,再加上这么无趣地性格,她很可能会忍到疯。
可男人长得太好看,连吃相都斯文清雅,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让她暂时原谅了他的沉默寡言。
包里的电话似乎又在振动。
姜宠宠放下筷子,拿出来一看,是秦思墨的电话,她低声抱歉,不太方便在饭桌上接电话,只能去洗手间接通了--
原来一个多小时前的电话,是秦思墨大白男朋友准备的惊喜。
晚上回去就和她求婚了,秦思墨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现在打电话询问这边吃饭的情况,姜宠宠简单回答秦思墨说一切顺利。
两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挂掉电话后,她猛然发现竟然浪费十多分钟了。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她回到位置,扫一眼桌上几乎未变动的饭菜,咬了咬腮肉:“余教授,实在抱歉啊。”
他眼波微动:“没关系。”
说好请人家吃饭,结果搞得一塌糊涂,看起来根本没吃得太心安。
可余宵始终保持着风度,脸色未有改变,甚至在她回来之前,点了一道牛奶香芋粥。
在服务员端上来时,他替她盛一碗放到面前。
像初次在姜婉然那里见面一样,余宵始终带着成熟沉稳的态度,用照顾晚辈耐心语气说:“吃饭吧。”
姜宠宠这才想起秦思墨没来的事一直未和他解释,这不会让他误会什么吧。
可余宵一副无所谓地模样,让她觉得解释不解释都无所谓了,她在脑海中忽然搜罗出一个问题:“科学家平时是不是很忙?”
真是够下头的问题,谈谈明日天气多好,可余宵好像并未在意。
他抬起双眸,波澜不惊道:“工作需要,不会影响生活。”
姜宠宠说:“这样啊,工作累吗?”
余宵垂眸:“不累。”
她默默抹了把汗,立马换了话题:“这家的鸡鸣汤包非常经典,尝尝看?”
他细密的睫毛微动:“嗯。”
“平城很少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口味,之前来过吗?”
“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几乎都是她在说,最让人抓狂的,不是他话不多,而是在她刚刚出去接秦思墨电话之际。
余宵竟然把单买了。
想起今晚一系列的失误,沟通交流没多少,道歉的话说一箩筐,最后还让人家抢先买了单。
姜宠宠眼前一黑,差点没被自己气昏过去。
-
夜色撩人。
城市的道路繁华喧嚣,霓虹灯的暧昧着掩盖住星辰的清辉。
一顿饭结束后,去停车场的路上,姜宠宠亦步亦趋地跟上余宵的步伐,轻声说:“余教授,我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