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姜宠宠醒来时,还是凌晨六点。
她算了下时间,自己睡了九个多小时。
清晨薄雾未散,窗外空气清列而凉爽,一夜之间,院子里枫叶银杏叶松叶落了一地。
她洗漱完,坐到书桌前开始画画。
一个小时后,院子里有声响传来,她探头看了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进来,而李叔关上门后,正准备带着小乖出门散步。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婶把早饭送到房间,她问:“余宵吃饭了吗?”
李婶点头道:“和沈先生在一楼侧室。”
“知道了,辛苦您了。”
李婶走后,她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悄然来到一楼。
她对余宅还不算熟,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了两圈,终于在最里侧的一个花园小厅,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
小厅的外侧,是一道木质屏风,古朴典雅的手工雕花,旁边就是走廊。
本来想走过去找余宵,可她忽然听到了莫离的名字,脚步生生停止了。
姜宠宠听出正在说话的那道中性声音,是沈止卿:“那莫离怎么办?”
余宵说:“蒋家派人保护她了。”
沈止卿:“她刚开始不知道你订婚了,她可是奔着你来的。”
余宵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得异常清冷:“莫离回来的不是时候,她有问题。”
“不会吧?”
……
姜宠宠缓着呼吸,轻轻退出侧室。
她回到楼上,趴在书桌上,拿着铅笔在纸上戳戳划划。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余宵给她一丝希望后,就会有一件事横空出世,给她当头一棒。
仿佛要告诉她,你清醒一点,他不可能喜欢你,这场婚姻也不会善始善终。
这一整天,她没有见到余宵。
他在早饭后和沈止卿离开了余宅。
接下来一个月,余宵每天忙着实验室的赔偿,还有重建,他在学校忙得一塌糊涂,甚至有几天住在学校宿舍没回家。
平日,余宵每天早出晚归,两人几乎见不到面,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谈谈莫离,可她知道,他最近压力肯定特别大。
所以,每次在家里看到他清冷沉静的面孔时,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去了秦思墨家几天,陪秦思墨参加了小胖的葬礼。在葬礼上,她看到小胖的家人跪在灵堂前,哭的声嘶力竭。
而秦思墨在小胖的葬礼后,病了好几天。
这是姜宠宠第一次经历身边的朋友离开自己,她努力消化这个残忍的事实,尽力陪秦思墨度过这段阴暗的时期。
-
在那之前,她和蒋白见过面了,姜宠宠也从蒋白那里知道了一些既定的事实--
那天,在古河路的咖啡馆,她刻意早到十分钟,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待蒋白。
下午一点整,蒋白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身穿一件潮牌外套,高瘦的身形连走路都透露出几分乖张,他的锡纸烫剪短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充满生气。
蒋白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宠宠,眼神略有迟疑。
接着,他拿出手机,找到“二手房小姐”的号码,拨出去。
姜宠宠的眼眸微闪,她低头一看,拿出手机挂断,冲蒋白摇了摇手。
蒋白长出一口气,走过来。
从前晚通过电话,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里已然猜出对方的身份,只是他想不通姜宠宠为何会有他的号码。
他坐到窗边,嘴角勾起,道:“我该叫你二手房小姐,还是……嫂子?”
姜宠宠淡然一笑:“叫我名字吧。”
蒋白点头:“好,喝什么?”
她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手磨咖啡。
蒋白对服务员说了一句和她一样。
她把目光移到窗外,静静看了会车水马龙地街道。
日光散漫地穿透玻璃窗,洒在她莹白的脸上,有细绒的汗毛笼罩在阳光下。
姜宠宠等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离开后,她搅了搅咖啡,说:“五年前的夏天,我被绑架了。”
蒋白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绑匪不要钱,一直抓着我问结果是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就打我。我说我父亲可以给他们钱,要多少都行,他们说,你穷成这样还有钱。”
听到这,蒋白眉头一皱,问:“绑错人了?”
“嗯,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说,“为了省事,他们把我扔进了大运河,有一个人在水里救了我。”
他露出不解的表情,道:“你得救了,查到绑匪是谁了吗?”
姜宠宠说:“我当时从头至尾都被蒙着眼。”
蒋白问:“那救你的人呢?”
“我在水里就晕过去了,”她移过目光,观察蒋白的表情,“醒来后,那个人早就走了。”
“那不了了之了啊?”
“我查到了那个人的手机号……”
他彻底明白了:“你以为那个人是我?”
姜宠宠心中一惊,从蒋白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么多年,是她误会了整件事情。
她从头到尾都误把蒋白当成了救命恩人。
“我父亲好像查到了绑匪的来头,不让我过问此事。”她接着说,“后来我的心理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三年多才好,我花了一年多才查到那个人的手机号。”
“然后查到了我头上?”蒋白牙齿咬住手指,说不清此刻的心情。
他低下头,喝一口咖啡,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嗯。”
他抽一张纸巾,擦擦嘴,“害,都是误会。”
姜宠宠垂着眼眸,没再说话。
蒋白握拳清咳了一下,问:“你还想找那个人吗?”
这么多年了,当时都没查到,现在怎么可能找出来,姜宠宠眼中那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