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九个人住到了东西区的连接处,抽签成了疫病志愿者的五个人要接触患者,住在靠近喜欢的那一侧,闷声不响的丁渠住在最西边。
她不是太在乎一个或者两个房间的距离,接连发生的事情拽住了她的大部分精力,她不想和陌生人争无谓的东西。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争一争的。
“啪。”一支笔戳进手指间的缝隙,笔杆撞在桌子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女生去够桌边充电器的手猛地收回,转头质问道:“你干什么,差点戳中我。”
笔杆戳人骨头很疼,理论上力气够大能把手指戳断。
丁渠阴森森地站在她身边,距离离得极近,“不要拿我的充电器。”
女生不适应地往后退一步,不忿道:“不就一个充电器,抠死你算了。”
旁边有人搭腔道:“充电器而已,小丁你借一下好了。”
丁渠没说话,幽幽的视线转向他,厚重防护服抵挡不住她散发出来的冷意。
“不借就不借,阴阳怪气什么,怪人。”
丁渠没理,揣好充电器干活去了。
想拿她充电器的女生是新来的,被救援的人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蛋壳基地,资源分到的份额越来越少,很多人效仿带宠物的人成为志愿者,想赚取贡献点换资源。
充电器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基地想有需要用贡献点去换,轻而易举被人“借”走,谁知道会不会还了。
充电器又没写名字。
她是志愿者中出了名的怪人,独来独往,没事半天不会讲一句话,她看人像被冷血动物盯上,令人发怵。
换班的人来了,她穿过生疮流脓的人群,准备消毒下班。
救治疫病的志愿者不是正经医护人员,和病人直接接触的活轮不到他们干,他们多做的是一些行政琐事。
若不是疫病救治区医护人员一个掰成八瓣用,干着干着不断有医护人员倒下,照常理不会请和医疗领域八杆子打不着的志愿者进疫区。
在限水限电的时候,这边志愿者有一点好,能免费痛快地洗完澡,消完毒再回去。
丁渠回到房间,狭窄的房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上班见没个人样的病人,下班呆没个家样的小房间,她原来勉强稳定的精神状态直线下滑,平等地对每一个人发疯。
她打起精神,在员工商城里购买饮用水和罐头,给三花猫续上。
三花猫不怎么愿意吃这么简陋的一餐,但看她的铲屎官眼下发青,印堂发黑,一副被抽干血肉的模样,它勉为其难地下床吃饭喝水,当哄人了。
手机在没有信号的状态下,员工商城可以进,东西可以买,消息发不出去,丁渠点了一下旁边显示发送失败的小红圈,没有奇迹发生。
她坐在床边叹气,她囤得一屋子的猫咪衣食住行用品全留在危房里,得等明年世界重置才能用上了。
“你和我在一起,不在房内,应该不会被重置的吧。”丁渠的眼神失去焦距,她至今没摸透世界重置,她、三花猫、她的房子三者没有影响,究竟是她的原因还是房子的原因?
保险起见,等到今年最后一天,房子没塌,她们要回家过新年。
“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兑换一个猫爬架?”
狭小的房间,凭空出现一些猫咪用品是明晃晃立个靶子让人打,她唯一名正言顺的途径是拿贡献点去碰运气。
“喵。”正在吃饭的三花猫空出嘴,专门来回应一下她。
有柔软的猫叫声回应,她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丁渠戴好口罩起身出门,驻足在贡献点兑换的宠物区前,观看能兑换的宠物用品,路过她身边的人不约而同地绕着她走。
在宠物区进行贡献点兑换的人,多半是在疫区工作的志愿者,没有人想在东北区平白无故换到西南区。
她很快选定了猫抓板、猫粮和小型猫爬架,用推车推回去时引来很多人羡慕的目光。
说起来每天板副死人脸的她还是疫区志愿者的活招牌,工作了半个月,一起进来的其他四个三天两头说自己疼,当然检查出来是啥事没有,闹了两三回,被警告说不想工作,可以带上宠物出去,或者不要宠物。
有两个带上宠物离开了基地,一个选择丢弃了宠物,剩下一个和她留守在疫区,没过几天皮肉发疼,确诊疫病,志愿者变成了病人,离世后他养的狗变成了工作人员在养。
很多人以为丁渠很快也会倒下,没成想半个月过去了,她除了气质愈发阴沉,能跑能跳能搬东西,啥事没有,赚贡献点赚得人眼红,给人一种“防护工作做好便不会传染”的感觉,吸引了后来者主动地去疫区当志愿者。
丁渠不管别人的想法,卸下东西搬进房,推车留在门口,会有人来推走的。
她关上门拿出解毒喷雾,对买来的东西喷了一圈,三花猫躲得远远的,它讨厌喷雾状的东西。
等雾散尽,她拆开猫粮放到三花猫面前,三花猫嗅嗅,爪子搭上她的手腕,意思是可以吃。
奇奇怪怪的修仙丹药吃多了,丁渠体质能保证她出入疫区不感染,三花猫则比普通猫猫聪明很多,不能吃的东西它一闻就知道。
放在桌上的的半杯水剧烈晃动,水面如浪般打在杯壁上,留下水痕。
这是外面在发生地震。
外面无论发生多大的地震,基地内有震感归有震感,塌是不可能塌的,墙皮都不见得会掉。
第一次在基地内遇上强烈震感时,还有人往外跑,等意识到基地是不会塌的,所有人都很淡定地在等这次的震感过去。
末日基地是神迹,越来越多人笃信这种说法。
丁渠僵硬地扯出一个笑,等到有一天蛋壳被敲破,他们这些把蛋壳当成保护屏障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狭小的隔间内隔音效果为零,跟隔着一张纸没什么区别。
基地人变多了,矛盾也变多了。
震感停止,尖嘴猴腮的男人惶惶站稳,因惊慌手里水洒出一大半,泼了满手满地。
他倏地扒开人群蹿上前,半瓶水抵到发放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