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然清远多的是荒烟蔓草的不毛之地,良田只有千余亩,不到占地的十分之一。若是能鼓励无田可耕的百姓开荒种地,一方面能解决很多人无田可种的问题,另一方面,还能为国库增加每年一百万两的收入。”
纪铎顿了顿,敏锐捕捉到寂平潮眼中一闪而过的亮色,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下官职轻权微,人手有限,还请大人出手相助,派人和下官一同监督百姓开荒才是。”
寂平潮嗤笑一声,纪铎大老远从清远跑到京师,还苦心筹备数日,设大宴延请自己,终于是道出了目的。
若真如纪铎所说,百姓只要开荒就能有田可种,不愁温饱,他们哪里需要什么监督,早就热情满载恨不得一头栽进地里日夜开荒了。
然而纪铎开口就是问他要人,表面上说是“监督”百姓,实则是武力镇压。
这件事,绝对另有隐情。
寂平潮神色一冷:“所以你想让刘译出兵帮你?”
刘译是寂平潮的旧部,镇守清远,府兵逾两万人。
纪铎心知一百万两足够打动人心:“一百万两,足以填国库亏空,足以除皇上心病。功劳纪某人只占一半,另一半,归大人。”
寂平潮默了默,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扣开搁在案几上精致笼子的门,微曲手指逗弄里头的黄雀。
黄雀乖巧异常,亲昵停在他修长食指上,啄食手心稻米。
四年前,寂平潮因怠误军情被停官,一朝从名满天下的武安侯,变成臭名远扬的戴罪之臣。
虽犯下重罪,但放眼整个大商,他是唯一可和其父寂明尘相论的神将。
天合帝念其两次剿除边夷,功勋赫赫,故只褫夺其将军之位,未得诏令不得进京,以此告慰朝中弹劾的大臣。
若是此次他帮助天合帝消弭这块心病,便可名正言顺进京面圣,再稍作谋划,恢复官职易同反掌,而他等待四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此事不止寂平潮清楚,纪铎也心知肚明。
因此,纪铎有把握他会帮自己。
不料寂平潮冷哼一声:“怕是巡抚算错了,清远全年税收不过一百二十万两,就算开荒拓出田地数百亩,也不可能是土质肥沃的良田,一年何来的一百万两额外收入?你是忘记算上清远数万百姓的口粮了吧?”
纪铎本来就没打算给清远无田可种的贱民留活路,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政绩。
见打的算盘被窥破,他倒是也不慌不恼。
面前的可是恶名昭彰的武安侯!他因一己之欲,可是断送了数千人的性命,难道还会在乎清远贱民的死活吗?!
他悠然开口:“大人说的对,是下官疏忽了。下官这才想起来百姓还要吃饭。不过,清远地大物博,他们饿了也不一定要吃粮食,灌木、树皮,这都是可以入腹的。”
看着眼前腆脸笑的老者,寂平潮沉默片刻才开口:“官兵到了,识时务的拿起锄头乖乖开荒,见了血还不识抬举的,怕是要丧命了。事情传出去,人尽皆知刘译是本侯的人,本侯凭何替你背负这骂名?”
纪铎又是温和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都是皇上的臣子,理应为皇上考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人反抗,那便是不敬天子,其罪当诛。大人忧国忧民,一心充盈国库,还顺便替皇上除了异己,忠心日月可鉴,又有何人敢置喙?”
言下之意,哪怕把清远所有反抗的贱民杀光,也可以给他们扣上不敬天子的谋逆之名,这样他们的死因就不会是不满压迫反抗,而是妄图谋反,被理所应当斩于剑下了。
好一个借刀杀人。
寂平潮悠悠转动手中的白瓷茶杯,眼神明暗莫测。
“听闻拜月楼花魁仙姿佚貌,堪称绝色,舞姿更是清丽卓绝,小人便特地找她来给大人献舞一曲。大人不妨边品这六安贡茶,边赏美人舞,慢慢思量着,再给小人答复。”
帘幕后缓缓走出一众身着烟水百花裙的舞姬,施施然走到台子中央,挥动水袖,便是碧波随风荡漾,激起缕缕衣香。
只是拜月楼的一般舞姬,便已让人心驰神往,不知这花魁会是多么的动人神魄。
纪铎暗暗观察着寂平潮的神色,只见他看着舞姬的眼神一错不错,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两鬓斑白的老者眼角一抽。
少给老子装正人君子,谁不知道你寂平潮喜美人,当初要不是贪图美色误了军情,你能落到这般田地?
等那人比花娇的花魁出场,我看你还怎么装。
这时侍卫桑澈从门外进来,神色凝重,附在寂平潮耳边说:“大人,刚刚得到消息,拜月楼有舞姬被刺客顶替,她刺杀的目标,正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