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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篇】(二)(1 / 3)

太子妃小产的消息传来时,萧泽川已经整军待发。

凶手很快就抓到了,是东宫里的老人,太子乳母张姑姑——据说她受了刘家嫡女的指使,刘晴珍爱慕太子多年,刘家亦是有心攀附,只是被柳家抢了先,刘晴珍怀恨在心,想要趁此机会一尸两命。

圣上是当真想要了太子妃的命,好在太子倾合宫之力最终还是护住了她。

萧泽川听到消息时脑海里浮现出一抹红色张扬的身影,落霞马场上的驰骋明艳,还有东宫里满宫的红梅,那个女孩子,很伤心吧;还有刘晴珍泪眼汪汪的面容,以及倔强的咬唇,可接着他带兵抄了刘家的时候却是一点都没手软。

萧泽川回宫复命时第一次听见了太子与圣上之间有了剑拔弩张的分歧对峙——素日里即便是稍有政见不合,父子两人也是平心静气地交流推敲,圣上也会多提点和宽容太子的想法与行事,但在太子妃和皇长孙这件事上,太子被触碰到了逆鳞。

太子在尽量克制自己,他是个能忍和能谋大事的,倒也没在圣上跟前闹出什么不堪,事已至此,他只要刘家满门陪葬,圣上应了。

但当晚九公主前来阻止下了这一场灭门——刘太傅与其直系一脉斩首,刘家其余女眷被没入官奴,男子皆被流放西北,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太子手段雷霆胸怀帝术,九公主心怀怜悯但知分寸,萧泽川想这就是圣上想要的。

经此一事,想必柳家也看清了圣上的手段和狠绝,但柳丞相也是个狠的,想着自己一条老命年事已高,告病多天后自缢于丞相府,对外宣告是病死,临死前上书——请求圣上看在柳家辅佐朝堂多年的份上,许柳家全族回乡丁忧。

以一己之命保得全族大小的平安,且只要柳婧箬还在东宫,太子就会护着不生事的柳家。

丞相府人去楼空那天,萧泽川在下朝的途中遇见了站在高阶上发呆的洛晚棠——洛老将军的独子,当年连中三元的人中黑马,如今早已是大郢最年轻的太子帝师,萧泽川没少在宫中见他陪伴在太子左右。

听闻年初那场数十年罕见的雪灾,他还同太子妃一并去赈灾,体恤民情。

这孩子长大了,但依旧瘦弱,萧泽川听说洛晚棠的衣服都在内里缝了双层,冬季里还塞棉花,他依旧住在洛老将军的将军府里,每到冬季都要点满满屋子的炭火。

太子妃看不下去,硬要拉着他多去溜溜锻炼身体,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相熟。

如今柳家倒了,萧泽川看着少年呆站在高阶上眺望远方——那是丞相府的方向。

萧泽川没有上前去,他不太想和对方扯上什么关系,有时情愫牵绊得太多,人心容易变得软弱。

刘家人最终还是没活多久,太子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的,几个月后就以流放途中袭击狱卒意图谋反的罪名灭了刘家上下八十七口人,包括襁褓小儿。

听闻为了这件事,太子妃和太子闹了一场,太子妃病情更重了。

圣上的身体这几年渐弱,太子监国逐渐掌权,戏要开场了,各种暗局的幕布缓缓拉开,阴谋阳谋纷涌而至,太子越来越忙,无力顾及其它。

接着洛老将军死了,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而斩首——洛家为大郢驻守陇右与狄人周旋多年,洛老将军与狄人将领间渐生英雄相惜之意,一年前狄人愿归降大郢,上书的却是“念洛兄之故,结为友邻,洛兄不死,狄族不犯大郢”。

言下之意,狄人归顺的并非大郢,而是一个区区将领,圣上不会许这样的事发生。

扮作狄人诬陷洛老将军的是暗藏在北境多年的萧家军——早已不只是汉人势力——这是圣上和太子利用萧家布下的局,萧泽川参与其中配合。

洛老将军被斩首后,大郢对狄人那边放话不再追究此事,只要他们不再出兵犯大郢边境。

虽然这件事狄人背了莫须有的锅,但洛老将军临死前修书一封予狄人首领,以命相求狄人百年之内不犯大郢,加之大郢还有渭西安平军这一集朝堂与江湖之力的大头军队,狄人首领含着泪应下了故人血书所求,退兵至大郢边界三十里外,从此对大郢王朝俯首称臣。

洛晚棠知晓此事后大病一场,几近殒命,萧泽川奉九公主的命带御医到将军府时见太子早已派了御医日夜守着,这才堪堪将洛晚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萧泽川知道这其中定是有太子妃的意思。

看着洛晚棠缠绵在病榻上面色苍白身似弱鸡的模样,萧泽川心中暗暗轻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那一夜将要被行刑前的洛老将军——驰骋了一生的沙场名将,纵然身陷囹圄死期将至亦是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盘腿端坐牢房里仿佛是一尊放错了地方的不动明王。

洛老将军临死前请见了萧泽川:“这世间,名将鲜有到白头的,老夫今年六十有二,鬓边生了霜发,也算白头了,这一生,无悔。老夫也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必定不是因为我请见你才来,圣上和太子要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在这间牢房的矮桌上除了一盏烛灯,还平铺了笔墨纸砚,一封用烛蜡密封好的信件就摆在桌角上。

圣上和太子的意思,是洛老将军既要死,也要让他亲手书信一封予狄人将领以命相托归顺之事。

九公主谋此计可一石二鸟,狄人将领既是个能为知己而停兵止戈的性情中人,那么故人绝笔所求,他定是无有不应,而且狄人屡屡进犯大郢为的不过就是城池粮草,割地是不可能的,但粮草可享,助其过冬。

洛老将军活到这把年纪,自然是个明白人了:“陇右的将士老夫已经安排妥当,军心稳固一心向大郢。你是个好孩子,也聪明,萧家在你手里必得安然百年,如今,老夫以一个将死父亲的身份来求你——望你看在曾与棠儿有过些许微薄的幼时情分上,暗里也能看顾着些他,这孩子,还是年少气盛了些。”

那日那间牢房里的小铁窗透进的月光清亮,洒在洛老将军稀稀松松的青丝和白发上,白衣上一个明晃晃的“囚”字,他的语气诚恳而不卑不亢,萧泽川听出了其间的丝丝担忧。

“晚辈尽力,但晚辈只能答应,护着洛公子只能是在他不曾威胁到大郢的前提下。”萧泽川拿起了桌角的信件,作揖行礼,毕恭毕敬。

“若那孩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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