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光和她拌嘴,还注意着菲尔戈黛特的神色变化,见她又看了一眼地上堆的东西,便及时出声,“老板这是苦恼买多了东西带不回去?”
“钟离先生眼力过人,正是如此,同幽篁商量着要不要雇个人送回去呢,就是望舒客栈远了点,怕是要花不少钱。”
“天色晚了,若不嫌弃的话,我便陪同二位回去。”钟离道,幽篁不冷不热地瞟了他一眼,“今日乃堂主命我出来采买逐月节制作月饼所需的食材。”
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正是钟离惯常说话时微微压低声音,不紧不慢的语调。
“堂主只说出来买,并未说何时回去。”钟离回应,“更何况,现下有件事情比起采买更加重要。”
“随你,与我无关。”幽篁又低下头去喝茶。
“不,与你有关。”
见幽篁不说什么,菲尔戈黛特便接下钟离的好意,由他陪着一起回了望舒客栈。
路上只是幽篁和菲尔戈黛特在讨论和花店老板请教的装饰花瓶的办法,钟离偶尔提点一句,等到了望舒客栈,钟离才拎起幽篁的手腕,“老板,不巧,借幽篁一用,有要事相商。”
菲尔戈黛特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中间转了一圈,掩嘴一笑,“可不是向我借。”
要借,也是向那位降魔大圣。
幽篁头回坐到了大堂,她手撑在桌子上,往外看路边开得正艳的霓裳花,“找我做什么。”
“你看起来比在雪山时好多了。”钟离说,“我很高兴,看来你在望舒客栈过得还不错。”
“在哪里都没区别。”幽篁回答,钟离含笑反问,“没有区别吗?”
雪山没有魈,也没有魈带给她的花。
幽篁垂下头,用视线描绘木桌上的花纹,“雪山清净得多。”
“你说如此,便是如此吧。”钟离摇摇头,也不明白幽篁怎么偏偏对他如此嘴硬不饶人,不过这也是好事,总比心如死水好点,“但你这具身体再这样被他的气息侵染下去,说不定会出意外,我可以为你祛除。”
“不必了,魈愿意就随他吧。”幽篁说,“难得我能为他做点什么,让他高兴会也好。”
“仅仅是让他高兴吗。”
幽篁深更半夜坐在窗边等魈时又想到了钟离的话,眼前烛火不住跃动,她托着腮看着这一点焰火,有更明的灯,她不乐意用,更愿意看这点橘黄色的暖光。
忽然窗户被一阵风关住,身上披了一层外套,魈手搭在她的肩上,“很晚了,下次不用等我,直接睡吧。”
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幽篁总是淡淡地应一声,也听不进去。
但这次幽篁反把手压在他手上,转过头来看着他,倏然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过我愿意,所以还好。”
魈一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便被幽篁推到了床上又盖上被子,“睡吧,魈。”
不仅是魈,她躺在了他的身边,像他小时候一样,径自把他揽进怀里,魈不太习惯地眨眨眼,也没挣扎。
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可期待的,还是再养只小鸟吧,如果他不嫌弃的话,不管是母亲还是伴侣,总归最后都是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