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告到母亲那里,也不推辞,开口道:“你不必担心,这事儿我已了了,林洙今日就去郊外慈安寺苦修,父亲母亲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柔情美眸略显诧异,叶竹眨了眨眼,没想到林溪亭会细致到如此地步。
她心中升起几分感激,可看到林溪亭走路艰难的样子,不免内心惭愧,“公子,奴婢一生背运,是灾星转世,连累父母家人,如今更是害您遭了劫难,今后还请公子勿要理睬奴婢,免得被我牵连。”
林溪亭舒展的眉头狠狠皱起。
他握紧拳头,想起叶竹在场,才慢慢松开,又忍不住再次握紧,“叶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向二老太太讨教佛理吗?”
话锋一转,叶竹迷迷糊糊道,“不是为圣上著书吗?”
“是。”林溪亭应下,“但我为何不去找有名望的主持方丈,却来找二老太太?”
叶竹沉声不语,抬眸对上林溪亭的双眼。
她似乎猜到了林溪亭的意思,却不敢答。
这答案太过离谱,恐怕就连林老爷,也猜不到林溪亭的用意。
“我自小苦读圣贤书,却不曾信道拜佛,与我而言,神佛即是空罔,我不信,那些大师自然也不愿教我,只能求到二老太太门下。”
林溪亭起身,站在纱帘正中,隔着一层浅浅的纱帐,注视里面的叶竹。
“我不信神佛,也不信什么灾星转世,只信自己。”林溪亭言辞笃定,一时间竟让叶竹挪不开视线。
这样的人,怪不得能金榜题名,若是天下都有这样的人,她又何愁,被那“灾星”二字,困住一生?
叶竹双手撑着榻,直直地与林溪亭对视。
林溪亭隔着纱帘看不明显,却好似真真实实地看到了叶竹,他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别哭。”
叶竹幡然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脸泪水。
她着急地用袖子拭去泪珠,勉强地扬起一个笑,“奴婢,奴婢没哭,奴婢只是,只是沙子蒙了眼。”
紧闭的房里哪来的沙子,林溪亭没有拆穿叶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等叶竹整理好心情,外头也有几个侍女小声讲话的声音。
林溪亭准备告辞,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她:“你刚才想问什么?”
叶竹紧张,嘴里含糊道:“我刚才……”
“我知道你原本想说的不是那句。”林溪亭的话直戳心扉。
叶竹笑笑,自顾自地躺下,舒服地调整了姿势道:“想问公子的伤势如何。”
林溪亭怔住,想起自己一步一拐的倒霉样子,连忙解释:“我好得很,只不过走路慢了一些,方才是见到你……故而有些慌乱,不,不是我瘸了。”
叶竹仰躺着,笑眯眯道:“奴婢知道了。”
她只有跟二老太太、林兰相处的时候才会如此惬意,如今,能够讲真心话的人,或许又多了一个。
林溪亭仪态端正的告辞离去,走时挺直了背,生怕再被叶竹觉得他身子孱弱。
侍墨刚从蒹葭院过来,就见自家少爷走得飞快,连忙跑上去阻止,“少爷!你怎么能走这么快,还没恢复好呢!”
林溪亭闻言更是加快脚步,“我好得差不多了,你说这么大声作甚?”
“我这不是担心您吗?”
“少爷!少爷!”
外头的声音杂乱,里头的叶竹听了,不禁笑得肩膀颤抖。